常松无可奈何,只好听凭常青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遵师命作罢。
在场众弟子都一齐散去,唯有方剒还望着黑风远去的方向不停张望着,对李方尧说道:“李兄,你这位弟子身手着实不错,放到我义军阵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将才,方才试炼时虽然叫那灵兽欺负了,可也没有真的太落下风,果然是独臂枪王的弟子,厉害厉害。”
“方将军过奖了。”李方尧摸了摸空空的左肩,笑着说道:“和将军的几位部下比起来还差得远。”
“李教头莫要笑我,那些灵兽着实了得,且不说这一只大个头的,光是方才那些小一些的,我手下这几个侍卫也没有一个能独自敌得过。我那兄长,总夸我这些侍卫各个以一敌十,如此说来,这些灵兽各个都可以以一当百。”方剒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脸男子等几个侍卫,随即又扶髯笑道:“悬臂山庄御灵师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将这等灵兽驯得服服帖帖,方某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仅能见到传说中早已灭绝的灵兽,还能观瞧御灵的场面,那位兄弟居然将那么大一只灵兽给骑走了。”
一直跟在旁边的樊尘功连忙凑上来说道:“兄长尘庸是山庄的饲哺掌事,与那些眚口待得久了,便能如此这般使唤它们。将军若愿意,山庄可将那头黑风赠给将军,只要稍加训练,往后将军也可以亲自驾驭。”
“哦?当真?”方剒闻言眼前一亮,随即朗声笑道:“妙极妙极!这玄灵身轻如燕,有此坐骑,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云渃听闻怒气上头,斜眼扫了一扫樊尘功,瞪了一瞪樊常明,忍不住插嘴说道:“将军,这些玄灵唯有夜晚时才能化灵,那只黑风性格多变又非常乖戾,想来太多危险,不如先选一只性格温驯的试试。”
“哦,好好,你是行家,听你的。”方剒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渃,随即放声大笑,对李方尧说道:“说起来令郎,哦,不,是令嫒,献的这灵兽偷袭之计甚妙,起初我还万般不信,如今亲眼见得,真是如获至宝,有此等奇兵相助,此番必可巧取通江城。”
云渃抱拳道:“将军笑话了,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全是玄灵的本事,在下只是觉得义军攻城时山庄多少能出份力,算不得什么妙计。”
悬臂山庄所在的铁瓮山就在通江城外不远处的江边,此时月明云稀,方剒遥望远处山下火光点点簇拥着的通江县城说道:“如今我大蜀义军前军已将通江城团团围住,正在轮番叫阵疲敝守军,只需等夜里遣玄灵摸入城中,纵火袭扰,便可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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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剒回过身来,大步领着众人走向身后的山崖:“你们看,这通江周边,山川纵横,地势险要。占据此地,就如同扼住了连接中原的咽喉,让他们难以轻松由此进入巴蜀腹地。”
他一边说一边俯瞰着脚下平静的江面说道:“同时,通江的水路也是我们运送粮草、增援兵力的重要通道,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方尧点点头,应道:“打此地再往东去,剑门关、广元、阆中……每一处都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守住这些地方,便可抵御中原朝廷进犯益州。”
方剒龙眉一扬,微笑着点点头:“反之亦然。”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惜这些巴儿的数量甚少,只能在攻城夺寨时作奇兵偷袭来用,万一伤着一二,更是大亏。唉,若能像战国时的诸侯一般灵兽成群,何止巴蜀,便是那中原,不,是天下豪杰都不放在眼里!”
樊尘功满脸笑容,言之凿凿地答道:“将军所言甚是,其实悬臂山庄之所以有这些玄灵,乃是因为山庄本家祖上乃是秦人之后,族中传有一门玄妙法术,名曰化凡入灵之法,依此法术便可天人合一,形神俱妙,化而为灵,那被朝廷称作魔教的腾龙宗便是从山庄求得玄灵,意图行刺皇子。只是化灵后的人再无为人时的一切记忆,也就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故而愿意主动以身化灵者罕有。”
“竟是如此?我还当那些腾龙宗从哪里请来的飞天妖怪,原来是人变出来的啊?”方剒闻言大惊,思索片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张赤红色的脸孔满是得意的神色,此刻看又更红了几分:“这又有何难?人我有的是。”
“哦?”李方尧故作惊讶地问道:“将军……莫非是要把军中将士化为玄灵?”
方剒抬手摩挲着髭须,笑而答道:“非也非也,李兄你当我是何人,怎么会将手下部将变成妖怪?”
随即他抬手指向通江县城冷笑道:“只要此番夺下通江,城中那些降兵败将,不就都是现成的玄灵了吗?”他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真是天助我大蜀!悬臂山庄,果然不枉此行!”
樊尘功连连点头赔笑:“将军所言极是。”
一旁的云渃默默听到此处,心中直觉不妙,她看了一眼樊尘功,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方尧,忍不住说道:“将军有所不知,玄灵须得是恶人方可化成,以此警告世人向善,莫生邪念。故而若非作恶多端心存恶念者,即便靠此法术……也无法化为玄灵……”
不等樊尘功张口,方剒便不屑一顾地轻哼了一声,冷笑着问道:“恶人?那个令天下民不聊生的昏君不是恶人?那些祸害你全家逃难至此的奸臣不是恶人?那些通江城里为虎作伥的鹰犬不是恶人?”
李云渃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