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中大多是身经百战、刀口舔血的主儿,手上多多少少都沾着几条人命,闯门行刺或屠庄之事,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至少也曾有所耳闻。
因此,众人起初并不惊慌。
一直等到萧麦把人杀了个七七八八,才想起派人出去查看。
可人还没出去,萧麦就已经主动杀进来了。
现在几百双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想要在萧麦自报身份前,透过细枝末节,先一步洞察其真实身份。
其中所携裹的压迫感,一如万箭穿心。
所幸,萧麦心坚如铁。
“我再说一遍,江湖仇怨,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然而,回应的他,只有几声冷哼。
想来也很正常。
一边有数百人,一边只有一个人。
后者就像一叶扁舟,在人山人海之间,又能翻起什么大浪?连先前被吓得大喊大叫的侍女们,也不由得放下心来,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尴尬。
孰料,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女子,款款地从座位上站起。
赫然是众侍之首,鸿月楼祝灵曦。
她先是放下厚重的铁琵琶,然后摘掉华而不实的满头珠翠,一一地摆在桌案上,接着脱掉罩在身上的纱衣,只剩一件普通的里衣。
最后,拈着裙角,走出座位,朝着萧麦走了几步,速度越来越快,变成了一溜小跑。
鸿月楼的大东家兼大掌柜欧阳寄,见到这奇怪的一幕,不由干咳一声。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自己发出的任何动静,都能让祝灵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正是那一份让自己都把持不住的俯首帖耳的顺从,才让祝灵曦成为自己倾心栽培的鸿月楼头牌。
可就在欧阳寄幻想着,祝灵曦千依百顺地回应时,她居然像是没听见一般,越跑越快,直到萧麦跟前,才稍稍放缓速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