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物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时机一到,咱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行动,让朝廷那帮迂腐老儿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一个粗犷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嗓音好似破旧风箱拉动,带着一股子蛮劲,言语间满是按捺不住的张狂,肆意畅想即将到来的“壮举”,音量不自觉拔高,像是已然看到朝廷军队在他们跟前兵败如山倒的画面,边说边猛拍桌子,桌上酒碗震得哐当作响。
“哼,萧景那家伙,几次三番坏了咱们的好事,破坏了之前的计划!上次截粮草,眼看着就要到手,他愣是带着一小队人杀出来搅了局;还有那次策反内应,消息居然也被他提前知晓,连根拔起咱们的暗桩。这次可不能再手软,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另一道阴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利箭,带着刻骨的恨意,说到此处,此人“嗖”地抽出腰间匕首,狠狠扎在桌案上,木屑飞溅,“咱们谋划这么久,为的就是夺取这广袤边疆,天高皇帝远的,届时占山为王,建立自己的势力,还不是手到擒来?周边那些零散村落、小城,随便收罗收罗,人马物资都有了,凭咱们这身本事,定能打造出铁桶一般的地盘。”
角落里,一个身形佝偻、贼眉鼠眼的瘦子,畏畏缩缩地开了口,声音尖细:“大……大哥们,咱真能成吗?朝廷的兵可不好使,萧景那厮更是棘手。万一……”话还没说完,就被粗犷汉子瞪了一眼,吓得他脖子一缩。
“怂货!”粗犷汉子啐道,“咱手里有这大批军备,又联络了周边山头匪帮,里应外合,胜算大着呢!你怕个甚,再乱我军心,先拿你开刀。”瘦子忙不迭点头,噤若寒蝉。
这时,帐中一个独眼龙,扯着沙哑的嗓子开腔了:“哼,瘦子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萧景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咱可不能掉以轻心。上次交手,我瞧他布阵就极为刁钻,弟兄们折损不少。”说罢,摸了摸眼罩,满脸不甘与忌惮。
粗犷汉子皱了皱眉,不耐烦道:“独眼龙,你也长他人志气!咱这回准备充足,还有新式火器,萧景再厉害能扛得住这玩意儿?到时候咱在暗处,给他来个突然袭击,管教他全军覆没!”
阴狠声音的主人也接话:“就是,咱谋划这么久,各个环节都理顺了,只要按计划行事,朝廷援军赶来之前,咱们就能站稳脚跟。”他双手抱胸,眼神阴鸷,透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萧景和林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军营背后,竟潜藏着如此胆大妄为、妄图分裂边疆的惊天阴谋。林浅眉头紧蹙,眉心拧成个深深的“川”字,凑近萧景耳畔,用气声小声说道:“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得阻止这场叛乱。这边疆百姓安居乐业多年,一旦燃起战火,遭殃的可都是无辜之人呐。”眼中满是焦急与决然。
萧景点了点头,刚要有所动作,就瞧见一名士兵像是察觉到了异样。那士兵本沿着既定路线规律巡逻,脚步机械而沉稳,陡然间却顿住,好似嗅到危险气息的猎犬,目光如鹰隼般朝他们这边扫来,手也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刀柄上,刀柄上的金属纹路硌得手心微微泛白,眼神中透着警惕与凶狠。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士兵大喝一声,拔刀出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好似一道惊雷直直劈下,引得周围几个营帐的士兵纷纷探出头查看,一时间,嘈杂声起,脚步声纷沓。
萧景迅速将林浅护在身后,手臂肌肉紧绷,宛如一道坚实盾牌,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同时暗暗攥紧腰间剑柄,剑柄的触感熟悉而踏实,大脑飞速运转,眼睛余光扫向四周,于混乱间精准寻觅脱身之计,神色冷峻,毫无惧色。
这时,主营帐帘子一掀,走出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头目模样的人,不耐烦地吼道:“嚷嚷什么呢!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他袒露着胸膛,胸毛杂乱,满脸戾气,双手握拳,气势汹汹。
巡逻士兵忙不迭地躬身回道:“大人,小的刚瞧见这边有动静,疑似有人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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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目皱了皱眉,目光狐疑地在营帐周围梭巡一圈,眼神仿若实质的钢刀,一寸英寸刮过营帐周边,冷笑道:“哼,有胆子来咱们这儿偷听,可别是朝廷的细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今儿个要放走了人,咱们脑袋都得搬家!”说罢,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木凳“哗啦”倒地。
士兵们领命,四散开来,脚步声纷杂逼近,靴底踏在泥土地上,扬起细微尘土。萧景压低声音对林浅说:“一会儿找机会往马厩跑,咱们骑马冲出去。马厩那有几匹快马,只要上了马,他们就追不上。”林浅轻轻“嗯”了一声,心跳如雷,手心沁出冷汗,濡湿了萧景的手背,眼神满是紧张与依赖。
眼看士兵越逼越近,萧景瞅准时机,从暗处猛然掷出一块石子。石子裹挟着他全身的力道,“嗖”地飞进旁边营帐,精准砸倒了一盏烛台。烛火瞬间引燃了营帐布帘,火势“噌”地一下冒了起来,橘红色火苗贪婪吞噬着营帐布料,黑烟滚滚升腾,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焦味。
“走!”萧景低喝一声,拉着林浅趁乱朝着马厩狂奔。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呼喊救火声、叫骂声,有人惊慌失措大喊“救火”,有人气急败坏咒骂着让纵火者站住,混乱成一片。
刚跑到马厩,萧景手起刀落,刀刃寒光一闪,斩断缰绳,翻身上马,又拉林浅坐在身前,长臂一伸揽住她腰身,猛抽马臀。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扬起,而后驮着二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营门口的守卫见状,慌忙阻拦,几杆长枪交叉刺来。萧景挥剑逼退,剑身与长枪碰撞,火星四溅,金属嗡鸣。两人一路疾驰,直到身后军营火光渐远,才稍稍放缓速度。林浅喘着粗气道:“得尽快赶回城里,通知守军加强防备,以防他们狗急跳墙,提前起事。城里百姓毫无防备,真要打过去,定是一场浩劫。”眼中满是忧虑。萧景神色冷峻,坚定应道:“放心,他们的阴谋绝不会得逞!我定护这边疆安稳。”说罢,再次夹紧马腹,向着远方疾驰而去,身影逐渐没入夜色深处,只留一路飞扬尘土。
出了军营没多远,身后隐隐传来那粗犷汉子的怒吼:“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抓住赏银千两!”紧接着是马蹄声纷乱,想必追兵已倾巢而出。萧景低头对林浅说:“抱紧我,他们追上来了,咱们得再加快些速度!”林浅双臂紧箍萧景腰身,将脸贴在他背上,能感觉到萧景肌肉紧绷,全力催马。
狂奔中,林浅小声问道:“咱们能甩掉他们吗?”萧景沉声道:“放心,这马是我精挑细选的良驹,耐力极佳,只要撑过这段路,进了前面那片林子,借着夜色与地形,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们。”说话间,目光坚定如炬,手上缰绳勒得更紧,马速又提了几分。
不多时,追兵的呼喊声渐近,萧景瞅见路边有处低洼,心生一计,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侧身转进低洼。二人下马,萧景迅速抽出匕首,割下一块马鬃毛,而后在马臀上狠狠扎了一下,马吃痛,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蹄声轰鸣,引得追兵呼啸追去。
萧景拉着林浅猫着腰躲在低洼里,听着追兵远去,林浅刚松了口气,萧景却低声道:“还不能大意,此处不宜久留,咱们步行一段,绕路回城。”林浅默默点头,跟着萧景,借着夜色掩护,朝着城的方向悄然前行。
夜色浓稠如墨,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将整座军营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一丝光亮都透不出去,唯有营中几处微弱烛火在这密不透风的黑里倔强闪烁,恰似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残星。呼啸的夜风穿梭在营帐间,帆布烈烈作响,似是不祥的低语,更添几分阴森诡谲。萧景和林浅身姿矫健,如两只敏捷的狸猫,猫着腰,借着营帐间错落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那阴影成了他们此刻最好的掩护,稍有不慎,暴露身形,便是万劫不复。好不容易,二人才靠近了主营帐。他俩身形一闪,仿若融入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躲在营帐侧面,后背紧紧贴着粗粝的营帐布,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竖起耳朵,凝神聆听里面传出的对话,心跳声却在寂静里不受控制地擂鼓般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