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与杨涟是同年,初授中书舍人,后迁浙江道御史,巡视中城,捕治吏部恶吏,处理屯田,兴修水利,其人雷厉风行,精明干练,清正廉洁,磊落刚直,不避权贵,被称为"铁面御史",但左光斗秉性偏激,爱发惊世骇俗之语,喜揭人短,好与人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顺昌、魏大中,袁化中,缪昌期,周朝瑞也和杨涟、左光斗的性格差不多,都是傲然耿介,很难相与的角色。
这一群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东林党人聚在朝中,与浙党、齐党、楚党、秦党意气相争,党争不断,形成了一股不干正事,互相揭短拆台的风气。
常洛监国只短短两三个月,就对此厌烦不己,也有一点点明白朱翊钧为什么三十年不上朝,连奏疏也不批不答,实在是因为许多大臣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上的奏疏十有八九是毫无营养的空话、套话、大话、废话、鬼话、车轱辘话,或者相互诋毁、谩骂,你说我扒灰,我说他盗嫂,简直斯文扫地。
顾恺、张修德、姚宗文、冯三元、魏应嘉、王继曾、郭巩七人,则一起打发到熊廷弼军中效力去了。
熊廷弼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得信后笑得手舞足蹈,"看我怎么整治这群光会咬人不会干活的疯狗!"
一口气打发走了十几个御史和科道官,言官们都老实了,常洛顿觉耳根清净了不少,今后谁再敢哔哔赖赖,就送到辽东喝西北风。
他召集孙承宗、袁可立、徐光启、毕自严、毕懋康议事,重提与努尔哈赤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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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又是老调重谈:"建奴是反贼,与之议和大失朝廷体统。"
常洛斩钉截铁说道:"孤意已决,卿不必多言。"
孙承宗道:"老奴求和是假。"
常洛道:"孤议和也是假。"
孙承宗道:"殿下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究竟图的什么?"
常洛道:"卿有所不知,老奴已经六十三岁了,眼看时日不多了,他儿子众多,将来能继承他汗位的,只有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三人之中,最阴险狡诈的,非皇太极莫属。老奴攻打抚顺、清河,都是皇太极在背后出谋划策,屠我军民十余万,如此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孙承宗道:"殿下既然立志报仇,为什么又要议和?"
常洛道:"孤欲以议和为饵,诱杀皇太极!只要杀了皇太极,建奴不战自乱。"
孙承宗眉头紧锁,良久低头无语。
袁可立道:"臣认为这样不好。"
常洛道:"为什么?"
袁可立道:"殿下是太子储君,即使诱杀皇太极成功了,也有失身份,如果失败了,更有损威望。单单为了诱杀一个皇太极,不值得费这么大周章。
况且就算杀了皇太极,老奴那么多儿子,怎么会选不出一个继位的?建州兵强马壮,并不会因为皇太极死了就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