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跨步过去,拎过来,一个留给自己,另一个摆在南依面前,“坐着说。”
“紧张可能是,”拳头抵在唇边,他轻咳了声,“身高差让你有压迫感。”
啊,确实有这个可能。
她在女生中不算矮的,但还是跟徐曜差了一大截。说起话来,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总让人觉得居高临下的。
她认可地点头,“谢谢。”
南依乖巧地坐在板凳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徐曜则长腿朝两边叉开,手臂环胸。
两个人面面相觑几秒,莫名有种小学生开座谈会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坐下后拉开了距离,气氛确实舒缓了很多。
南依开始回答徐曜的问题,“我是因为看到政教老师,想回来提醒你。”
徐曜自然知道她折返回来的原因。
可他想知道的答案不是这个。
其实打架事件之后,徐曜就一直想问她,为什么要替他作证。
他们两个交集甚浅,她完全可以独善其身,没必要为了他损害自己的利益。
但她却还是站出来了,明明她自己也很怕。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你为什么帮我?”
南依眨眨眼,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是奇怪,“因为你违纪了呀。”
“我违纪,好像也不会处罚你?”
南依惊讶,“怎么不会呢?”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如果你再扣分的话……”
话说到这里,又停住。她知道后面的话,听上去或多或少会带点埋怨,这样直截了当说出来,好像不太好。
徐曜:“没关系,你说。”
有了他的示意,南依才继续道,“再扣分的话,我们组就要值日一学期了。”
原来这样。
徐曜眸色暗了暗。
南依没有察觉,她只是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要持续一学期,她就特别头疼,“值日这种处罚,看似很好做,实际上很难的。”
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来扫地,每天晚上推迟半小时来拖地,每节课下课还要擦黑板、倒垃圾、打水。
冬天出去倒垃圾很冷的。
还有擦黑板,她真的很讨厌擦黑板。
粉尘很呛,每擦一次,她的身上、头发上就要沾满粉笔灰。
偏偏陈智杰和郭润雨都想不起来要干活,只有她一个人闷头做。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就勾起南依心中的苦水,“黑板一点都不好擦,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都好高,板书写在黑板顶上,我都擦不到。”
话像管不住的水龙头,她语气喃喃,“数学老师倒是没那么高,但他写板书很用力,普通的黑板擦擦不干净,要用抹布……”
?
徐曜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说起值日了?
南依平时话少,这会却像个碎碎念小猫,“有一次我倒完垃圾,小敏说她爱豆的小卡可能在里面,我又陪她去外面翻了很久的垃圾……”
“总之,”她总结性发言,“真的没那么好做。”
徐曜耐心听她说完,平静回应,“听得出来。”
紧接着他又问,“这次是不想值日,那上次呢?”
“上次?”南依歪头想了想,恍然道,“啊,你是说作证那次。”
徐曜:“嗯。”
南依如实道:“上次是因为我想这样做。”
徐曜问:“你因为帮我说话得罪老师,不后悔?”
南依表情认真:“不后悔。”
他曾经远远看到过她和张秋对峙。
她说,她只是想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自那之后,他时常在想,她认为对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温顺敏感的女孩在说这句话时,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