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磨难算是福祸相依,自己已经没啥好失去的,只要抱紧大腿,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
吃了些干粮,恢复了力气,一行人再次上路。
周青峰随口问韩成等人,“你们在太虚观修行多年,对观内人事应该有所了解吧?”
韩成改口‘主上’,躬身道:“属下之前是田文镜那老畜牲的关门弟子,对观内大小事务确实了解不少。
主上若有疑惑,尽管询问,属下知无不言。若我不知道,其他几位兄弟姐妹也会知道。”
韩成的根骨和天分极高,倒霉前已经是筑基初期。
田文镜则是前不久给周青峰一葫芦丹药的太阴殿田师祖,当时还觉着老道士和蔼可亲。
没想到田师祖为了修为晋升,将自己亲传弟子当炉鼎给吸了。
这么做的好处是田文镜半年前晋升到金丹初期,已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如此修为别说在太虚观,哪怕在全真教,在全天下都是数得上的高手,地位稳稳当当。谁敢说他道德败坏?
提到‘田文镜’这个名字,韩成便是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因为他此刻像个四五十岁的樵夫,弯腰驼背,年老体衰,实际上他才二十五岁。
其他‘报废炉鼎’也大多是类似经历。
他们从小被收养,为保证修炼积极性,一直被告知就是内门弟子,乃至亲传弟子。
谁是炉鼎,谁是弟子,其实并没有明确界定,全看师长自己衡量。倒霉蛋直到成为废人的那天才恍然大悟。
周青峰不管这些内情,他掏出那块‘砖头’法器,问道:“你看看这东西,能辨别是谁用的吗?”
韩成接过‘砖头’,摇了摇脑袋,又递给身边师弟师妹鉴别。
五人看过后,叫冯素云的师姐开口道:“主上,这是‘竹墟’卖的货色。筑基期炼器师的手艺,练气五级就可以用。
这东西虽然不能说大路货,但太虚观上下至少有几十人有。属下之前就有一块。”
周青峰点点头。这也是他收容这些‘报废炉鼎’的原因。
五人之所以倒霉,原因就是他们太优秀才会被吸取修为。正因此,他们对太虚观的了解要远超寻常弟子。
周青峰又问道:“太虚观里有哪些六代弟子会知道妙玉师尊身份?”
这问题问得好。
太虚观在八百多公顷的栖霞山营造近百年,修了大大小小上百座道观。每个道观都有主。
妙玉过于低调,认识她的人真不多。
眼前五个‘报废炉鼎’过去都是优秀弟子,可听说过妙玉名号的也只冯素云一人。
“太虚观只有一个地方的人会对观内大小人等了如指掌。”
“什么地方?”
“监察院。”冯素云沉声道:“属下之前就是监察院梁君实的弟子。
那老混蛋自己无儿无女,于是喜欢收拢养子养女,说是视如己出,倾囊相授。
我一直以为他心性善良,有慈悲之心,对他从无防备,直到被他毁了修为,沦为废人。”
说着说着,五个‘报废炉鼎’都泣不成声——从天之骄子陨落到现在这境地,心境完全破碎。
一个多时辰后,几人抵达静林观。
“青峰师弟又遇到野猪了?”山门前照例挂起灯笼,今晚是罗容娇罗师姐在墙头等着。
周青峰上前道:“有劳师姐挂念,今晚没遇到野猪,倒是收容几名落难之人。
他们过年也没办法回家,我索性将他们收入麾下,平日做些打扫的活计,有个照应。”
罗师姐高举灯笼,确认周青峰带的几人看着都挺苍老,确实可怜,以为师弟善心大发,否则怎么会收容这些废人?
“师弟今晚还打坐不?”
“当然要,修行不能停。我稍微安排下,马上开始。”
山门相隔,门内是七个师姐的七星阵,门外五个‘报废炉鼎’则占据五行方位。
两个阵都以周青峰为阵眼。
唯一区别是门外五人经脉全废,无法自行运转灵力,必须跟周青峰直接接触。
打坐入定,灵识开启,眉心注视天地,一轮红日于观想中高挂。
有无形力场从周青峰体内展开,撑起一小块净土,将‘报废’的五人容纳入内,隔绝外界寒风杂音。
红日之下,妙玉的虚影持剑而立,默默注视。其秀发束顶,衣袂飘飘,冷艳的脸庞自带超凡出尘的仙气。
其对周青峰则依旧是爱搭不理,没个好脸色。
周青峰也不搭理妙玉的虚影,反正只要他打坐,灵力自然从红日汇入进入其体内。
观内七个师姐白嫖师弟的灵力两个多月,已是见怪不怪,原本不入流的几位也在近期迈入练气一级,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倒是五个‘报废炉鼎’心神震撼。
他们满怀希冀,想过很多可能,但真发现自己枯竭的经脉再次受到滋润,破碎的丹田隐隐有修复迹象,还是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这灵力来的太轻松了。
不需要冥想,不需要沉思,不需要感悟,只需要伸手触碰周青峰,就跟通电似的,电流自然而然的流入。
经脉尽毁就犹如绝缘体,可佛宝偏偏能化腐朽为神奇,以违背常理的方式改变这一现状。
假以时日,待经脉修复那天,五个‘报废炉鼎’就可以重新修炼,真的有复仇的机会。
感觉到五人心情激动,佛宝自然而然的安抚他们的情绪。
等到一夜即将过去,他们的早衰情况暂时被遏制,身体机能不再朝死亡的道路上狂奔。
不过在天快亮时,周青峰的灵识感应到外界有人在快速靠近。他立刻停止打坐,从沉思中苏醒。
观内观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不免有些混乱。特别是刚来的五人,还以为自己偷跑被发现,有麻烦来了。
“你们暂且进屋去。”周青峰指了指自己那间临时搭建的木屋,随后自己朝来人方向走去。
师姐们也纷纷结束一夜修炼,搬来梯子,爬上墙头。
很意外,来的人竟是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