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对着穿衣镜照了又照,扯了扯蓝布衬衣的领口,抻了抻袖口,摸了摸脑袋,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在炕上东翻西找。
喜鹊在院里喊:“清海,你快点,一会儿人家等急了。”
清海一听大嫂说人家要等急了,便把洋灰柜上看到的那顶蓝帽子麻利地戴好,对着镜子还来了个敬礼,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喜鹊问一旁院子里抱着簸箕捡豆子的赵老太说:“妈,你真不去啊,每回都是我去,我一个当嫂的人,也不好给清海拿个主意不是?”
“不去”。赵老太说得干脆麻利,停了一下又嘱咐道:“喜鹊,你是当嫂的,你去也合适,好不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跟他相了一百八十个了,哪个也不成,还没把我气死呀,我不管了。”
喜鹊知道婆婆说的是气话,也不再说什么,对清海说:“你呀,这回可得好好看看人家大闺女,别到时候回来一问你,你不是说没看清长什么样,就是不知人家多大脚。”
清海傻呵呵地笑着,用手耸耸鼻子说:“我不敢看,我嫌臊的慌。”
喜鹊一边推着车子往院外走去,一边说:“相媳妇要是老嫌臊,怎么成的了呢,这回看仔细了,记住没?”
叔嫂俩骑着车子走了。
叔嫂俩来了隔壁村的表姨家,这个表姨是赵老太的姨家妹妹,知道清水还没有媳妇,便把自家小叔家的闺女给清水提了提。
进了屋,人家闺女早在屋里坐着等着了。喜鹊把买的曹子糕放在桌子,见闺女局促地在墙角里拧着衣角,再看清水也手足无措的样子,对表姨说:“表姨,让他俩去里屋呆会?咱娘俩在这说会话?”
表姨心领神会地把清水和闺女叫到里屋去了。
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姑娘坐在靠里的炕沿边上,清水坐在炕对面的大红春凳上。俩个人谁也没有说出第一句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清水心想,不说话又该让女方挑理了,好几个媳妇都是这么吹了的,还是先说句话吧。
清水一抬头,看见姑娘的脸通红,应该也是很紧张,正偷偷地瞄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