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衣也笑,“就在卧房歇息,何谈辛苦”
他手中抚着应缺长发,用带子轻轻束起。
“母亲找夫人所为何事”应缺随口一问。
崔拂衣手中动作稍顿,将带子系紧后方才道“母妃方才与我询问过继一事。”
“此事,父王也已应下。”
应缺自然知晓,既由王妃提起,便绝不无可能过继府中庶出兄弟的子
嗣,想必应是从宗室旁支中选人,宗室人口众多,总能挑着个合适人选。
但他抬头却见崔拂衣神色淡淡,未见明显息怒,应缺微微一笑,“夫人可是心中不愿”
崔拂衣微微抿唇,片刻,终是在应缺面前露了真情,是,我不愿。12”
“我无意抢他人血脉,无意扶养与你我无关之人,无意与谁有名义上的父子关系。”
一切与他与应缺无关之人,崔拂衣都不愿多看一眼。
子嗣传承,王位传承,他都毫不关心。
于他而言,那并非是延续应缺血脉与世子之位的儿子,而是掠夺了应缺一切的敌人。
无论是谁,皆是如此。
除非除非
“除非是你我亲生,否则绝无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言语坚定,俨然对过继一事心存抗拒。
应缺望着他,似瞧见了自己走后,崔拂衣独自一人存于世间的模样。
那并非虚构幻想,而是他曾亲身经历过数十年的曾经。
他曾守在池眷青身旁,目睹他孤身一人,走过无数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
曾见他明明好好活着,却仿佛将一切隔绝,在世间流离。
那时应缺尚能别无他想,仅仅流连不去,如今回想,却似后知后觉感受到别的情绪。
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再见着对方如那般活着,便是笑意也成了奢侈,但他想,既有机会,争上一争,变上一变又有何妨
他应缺,本就是这般自私任性,那再任性一点,应当也习惯了吧
思绪百转,也不知想过多久,有过多少思虑,方才听他轻轻一笑,许下一言,“好,那便你我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