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让我联系家人吗?”
女人转身质问时,看见宋二爷正倚着墙边站着。他从怀里掏出纸来,表情甚是促狭:“丁小姐识断字,想来可以父母写信,报个平安。”
写信!
他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大半夜的,这么个荒郊野岭,写信几时能到!
“骗子。”丁绍芸咬牙切齿的说,“大骗子,你明明说让我打电话。”
“我几时说过家里有电话?”男人开口,“我只说让你和家人联系。”
女人面对这样的无赖行径,气的浑身颤抖起来:“无耻。”
宋二爷欣然接受了“无耻”的定论,温声说:“走了这一路,不洗洗脚么?”
这句话让丁绍芸低下头去。一路走来,雪白的脚沾了灰,确实有碍观瞻。
她爱美,涂了亮红的甲油,此时在对方的注视下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我回家再洗。”
“如果你回的去的话。”
“你想干什么?”丁绍芸言语里多有防备。
男人笑了:“我想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原来绕了一圈,宋二爷还是没忘记先前的瓜葛——他这是要报仇来了!
“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丁绍芸如果不是气急攻心,大抵也想不起这句和碎嘴婆子学来的恶毒说辞。
若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然不会选择说这句话。
因为这句浑话好像冷水进了沸油锅,让宋二爷的怒气骤然暴涨。
他不等丁绍芸说完,突然弯腰,一把将女人扛过肩头,大步流星的进了浴室。
“放我下来!”丁绍芸叫喊着,倒栽葱似的胡乱拍打着男人。
这点小打小闹对宋二爷来说也就是松松筋骨,对方只管当做没听见。
“嘴这么脏,一起洗一洗吧。”宋二爷面上表情没变,声音却冷极。
只听扑通一声,他竟甩手将女人扔进了热水池子里了!
温热的水登时喷溅出来,呛了丁绍芸一头一脸。她扑棱了半天才堪堪站起来,跟个落汤鸡一样。妆花了,睫毛膏顺着眼皮子湿哒哒的往下淌。旗袍全部湿透了,黏在身上,印出玲珑曲线的同时,狼狈不堪。
丁绍芸咳了好半天,才把嘴里的水吐干净。
她整个人还是懵的,慌手慌脚扒住池子沿正要往外爬,却听见卡啦一声,宋二爷从腰间掏出了个亮闪闪的玩意。
丁绍芸起初以为会是一柄搓指甲用的小刀,再定睛一看,分明是一把勃朗宁□□。
这是一把方才在车上杀过人的枪,枪口上还带着不知从哪里粘上的血。
丁绍芸骇然的坐回池子里,任凭热水涌到脖颈,也一动不敢动了。
……他这是要杀了自己吗?
他做得出来的——他是个疯子,他做得出来的。
丁绍芸心肝一齐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