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师傅说,老侯爷让他留在清泉村治疗时疫,没有随军上山,这才捡回一条命。”观棋努力回想着,摇了摇头。“主子怀疑什么?”
“十五万大军,不过短短两日便尽灭。怎么可能?”当年只说是遇到了北燕伏兵,死无对证,草草结案。祖母虽有疑虑,但悲痛之下,顾及着稚子幼女,面对朝廷有意打压,不敢再冒风险。待事情平息后,沈氏宗族企图再查时,太宗已死,十五万大军连一个活口都未留下,线索已然尽断。
沈明娇走到桌边,拿出夹在书册之间的地图,玉指在期间指点。“想要歼灭十五万精兵良将,最少也需同等兵力。但若是短时间内,有大量的兵力调动在瑶招山设伏,祖父不可能没有察觉…”
“若是提前设伏呢?”
“不会,瑶招山冬日苦寒,根本不可能有伏兵长时间守株待兔。”
“主子是怀疑,老侯爷大军也染了时疫?”观棋的思路顺着她走,一点即通。
“这是最说得通的,当年在瑶招山上,并非是两军相搏,而是单方面的屠戮。”沈明娇摇摇头,还是不对。“如果大军开拔时便染上了时疫,便上不了瑶招山…”
“你可有法子联系到你师傅?”祖父死后,此人虽受侯府照拂,却是长年行踪不定。每年在不过初春时节回来,给祖父上柱香。
“瑶招山一事,师傅痛悔,我想…师傅如果听说三爷和世子都去了北境,他也会赶去的。”
“还是要寻个机会,见祖母和父亲一面才行…”姑母手书上的内容,她是断然不敢经别人之口告知家里的。兹事体大,关系着永靖侯府满门的前程和性命。
“还好,主子如今已经知道了仇人是太皇太后和萧家,有机会为老侯爷报仇!”观棋安抚她道:“其中细节,早晚会差个水落石出的!”
“太皇太后?萧家?”沈明娇嘲讽地弯弯嘴角,将行军图折起收好。悲凉含恨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
露沾草,风落木,岁方秋。萧岐的血,到底还是染红了颐华宫的枫叶。
“主子,您用点吧!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的了啊!”宫女柔声劝慰着。
“父亲死了…”贤妃眼下乌青,惶然失措。“本宫…该怎么办?”
“主子,您还有太皇太后呢!”宫女蹲下身,将汤羹喂到贤妃嘴边。“您还是萧家的嫡女啊!”
贤妃闻言苦笑,父亲都没了,萧家世子之位易主,她还算是哪门子的萧家嫡女。“太皇太后?她巴不得我死才对!”她的身后,是萧那个畏罪自尽的世子,是过去与皇上对立的萧家。
皇上昨夜宠幸了萧媛,今早晋其为正五品良人,摆明了是要与萧家冰释前嫌。在这个关头,皇上弃她而选了萧媛,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萧媛如今,是萧家与皇上重修旧好的指望。
“主子,吃些吧!您总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她说得对。”沈明娇带着人进来,抬手便让小安子扣住了那个宫女。“有人巴不得你死,你偏要活得好好的!”
“懿妃…”贤妃看着盛气凌人的沈明娇,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解其意。“你这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是来救你的命的。”沈明娇挑起汤匙,轻轻敲了敲装着羹汤的小碗,声音清脆。
“你…”贤妃先是惊愕地看向那宫女,遂即了然,轻咳一声。认命道:“我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