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调笑的口气,而她也无动于衷。今天他依旧是调笑的口气,她却认真地回答。
在别的女子都会犹豫纠结,只能装傻,怕人说自己自作多情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直接干脆,一剑便刺入中心。
这么一认真,倒叫他哑口无言。
不能否认不能承认,他的眼眸里,渐渐浮上一层寂寥之意。
“喜欢已至,真爱未满。”太史阑转身,不曾回头。
景泰蓝牵着她的衣角,摇摇摆摆,一边走一边呵呵笑着回头,用口型悄悄对他讲,“麻麻……我的……”
容楚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走下山坡,进入马车,想着这段日子的水中漂流,相依为命,男女反串,一路戏谑中暗含惊险的旅程,想起她每日为他按摩时,力度适当的手指,想起灯光下那看似坚硬女子,侧面的温柔。
他慢慢地,笑了下。
她说他已经在喜欢她。
但真爱未满。
她这样骄傲纯粹的人,自然不会接受不够纯粹的感情。
真么……
容楚的眼眸微微垂下,落在黄色山坡的缝隙,那里,一朵野花在瑟瑟风中顽强探头,撑开单薄的花序,一半浅白,一半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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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行驶,赵十三亲自带着容家护卫为太史阑赶车,一路往北严。
太史阑原本拒绝了他的护送,容楚身体不好,赵十三更应该去陪伺他,但赵十三表示,上头接到密报,说最近西番兵马似有异动,担心西番近期将有叩边之举,虽然西番要想进入北严,必须先得越过西凌行省上府兵大营和外三家军中天纪军的西大营,从理论上来讲不太可能,但赵十三说,国公认为,西番名将耶律靖南用兵狡诈,为人大胆跋扈,常有惊人之举,必须多做防备,所以坚持留了下来。
当初他们被水冲到靠北的邻省,一路向南,不知道是不是山脉阻挡的关系,一进入北严地界,气候便好上许多。
景泰蓝枕着太史阑的腿呼呼大睡,太史阑一动不动看着他——前几日容楚和她说,景泰蓝现在的处境很诡异,连他也不确定到底应不应该送他回去,现在有些人的反应太出奇,让他甚至觉得,也许景泰蓝在外面,更能看出许多秘密。
当时容楚遥望着丽京方向,淡淡道:“不过无论如何,四个月零二十天之后,景泰蓝必须回去。”
四个月零二十天……
这个准确的日期不知怎的,让她心中有点不安。
景泰蓝留在她身边已经整两个月,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是什么意思?在印象中,只有一种日期可以预算,并且大概尾数是二十。
太史阑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景泰蓝忽然动了动,抱住了她的腿,身子树袋熊一般往上攀了攀,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一个下意识寻找安全感的方式。
太史阑忽然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还有四个月零二十天,景泰蓝很可能就要面对此生最大的挑战和危机,而她还什么都没有,甚至沂河坝溃坝那天,景泰蓝被金正抛入洪水,她都无法去救。
如果不是容楚,也许现在她和景泰蓝都已经死去。
景泰蓝在她膝盖上吧嗒着嘴,那声音和小时候的幺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