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零二十天……她要在这段时间内,拥有可以保护他的力量。
太史阑慢慢抬起头。
眼眸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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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程很快,一路进城,因为没有经过受淹的那些村庄,太史阑也无法确定受灾情况,不过听容楚说,他到达北严之前,就已经下令周边市县注意灾情,随时支援,她目前所路过的市县,都繁华如常,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
回到自己的宅子,太史阑让赵十三带景泰蓝去休息,自己换了衣服,直奔北严府。
她有些奇怪苏亚竟然没在宅子里等她,她记得堤坝溃时苏亚没有落水,难道当时她落水时苏亚也跳下去,被水冲走了?
赵十三听说她要去北严府,神色有点古怪,几次试图拦阻她,但太史阑心中有事,哪里理他,赵十三眼见她出门,想了想,叹了口气,对属下们挥挥手。
“这一去,怕是要闹出事来。不过主子吩咐过,咱们保护她们就是……”赵十三微微皱起眉,“说起来……北严府也实在太过分了……”
太史阑到达北严府时,已是半下午,官衙也快结束办公,她到的时候,却远远就听见人声鼎沸。
抬头一看,远远的官衙门口围着许多人,但都离得有些距离,最内圈一大群人神色愤慨,在戟指大骂,中间一群人默默无语,神色沉黯,最外面的一群人却都有愤愤之色,格格地咬着牙。
太史阑见过一些百姓围堵场面,大多同仇敌忾,万众一心,像这样分出层次的诡异神情还真没见过,远远地见内圈有人在扔烂叶子烂萝卜,似乎官衙门口还有什么人。
这场面,倒有点像某些罪大恶极的囚犯被枷号示众的情形。
枷号示众是耻辱刑,以摧残自尊为主,自从西局出现,这种原本短期的刑罚被延长,太长的枷号一样可以致人死命,而且还是漫长痛苦煎熬的那种死法。按照律法,只有通奸、弓虽暴、大逆、极淫几种罪行,才会遭受这种被彻底践踏,千夫所指的精神酷刑。太史阑实习一月,自然熟知刑法,倒也没在意,此时前头人多,她便下了马,准备步行过去。
刚刚挤入人群,就听见外圈的百姓,低低的骂声。
“北严府烂到根了!”
“颠倒黑白,他们怎么有脸说出口!”
“你看那个大使!溃坝那天他就在坝上,当时那个丑态,落水后生生和人抢门板,将人家踹到水底,现在好意思说自己是功臣!”
“滚他娘的功臣,谁不知道当时他根本不信会溃坝,跑去是打算看笑话的,真正救人的人,现在却被……可恨里头那些人,还叫好!”
“那是北严的地痞流氓,官府花钱雇来的,叫骂打砸一天,给五十铜钱!”
“这世道啊……”
“低声!有官府的人在里面呢!”
太史阑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难道……
正往里头挤,忽然有人捂脸匆匆一句“我走了!村子里还有一大摊事儿等我!”转身就向外走,他身后有人拉着,急急道,“官爷们不许走的……”那人毫不理会,甩开对方的手,低骂一句,“岂有此理!太过分了!”他埋头前行,正一头撞上太史阑,两人身体砰的一震,太史阑只觉得手背一凉,低头一看——一滴泪珠。
那人抬起发红的眼,眼底泪花溅开水气未散。
这一对视,两人都一怔,道:“是你?”
随即那人脸色大变,惊呼,“是你!”
同样一句话,第二句语气已经截然不同。震惊喜悦,担忧不安,情绪交沓而来,而太史阑已经在问,“村长,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