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扫庭院、搬动木床、还不知从哪里运来一批锅碗瓢盆。
他殷勤笑:“这宫里不让有似火做饭,但这小甑不过尺许,火焰燃起只当是您在蒸茶。大可放心使用。”
金枝瞧了他一眼,两手抱臂一脸警惕:“我身上值钱饰物都被掳走了。”
蔡狗子笑:“不是为着钱。”
那是为着什么?
蔡狗子摸摸脑袋,瞅着四下无人才低声道:“说来惭愧,我这许多年在宫里不过混个温饱,我师父说,若不能攀上个大人物只怕这辈子都不能‘赎兰’,到时身体残缺还怎么进祖坟啊!”
赎兰?
金枝愣了一瞬。
很快就明白原来赎回的太监被割掉的那玩意儿。
她哭笑不得:“我算什么大人物?官家最大的仇人除了被斩首了的那位先皇就是我了,在地底下保佑你?”
蔡狗子摇摇头,照着师父教的说:“您别不信,说不定您有大造化呢。”
“什么大造化,你是没见官家气得那样,用腰带捆了我手,差点给我吓破胆。”金枝嗤笑。
腰带?
蔡狗子纳闷。
“喏,被他们被扒走了。”
蔡狗子义愤填膺:“你等等,我去跟我师父说,让他老人家讨回来!”
金枝好笑:“那玩意要回来干吗?再捆我一遍吗?”
蔡狗子不提,却跪在地上表起了忠心:“我蔡狗子不会说话,反正今后定忠心耿耿待您,只求您以后飞黄腾达了提携我一二。”
原来宫闱之内也兴市井江湖那一套。
金枝笑眯眯:“好。”临死之前还能收个小弟,也算有人能帮着收尸了。
下午,福宁宫内。
一众内侍乖觉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嘴。
年轻的官家正一脸阴沉,冷冷瞧着那金镶嵌钩络带。
这是他的腰带,前天刚在盛怒下捆敷了金枝手臂。
他脸色晦暗,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守将忙躬身:“回官家的话,这是拱宸门岗哨查验时发现的。经查是太监送出去想要贩卖的。”
前朝皇帝昏庸,这座大内便如个筛子一样。
太监们常常私自运了宫内的首饰、器皿、字画拿出去卖钱。
朔绛继位后便将大内的守卫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
王德宝见官家气色铁青,知他气得不轻。
他是永嘉侯封地楚地过来的侯府旧人,自小看着官家长大的,甚得倚重,因而敢斡旋两句:“既是贩卖宫中旧物,你们按律处置了便是,何必闹到官家这里来?”
掖廷令吞吞吐吐:“那太监喊冤说是官家赏赐下去的,我们掖廷令这查阅账目并无官家封赏记录,又怕是遗漏了……”
说到最后,他觉得全身发冷,周围气压越发低沉,便乖觉地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