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他对秦月足够周全也足够好。
可许多事情……或许要看结果。
秦月会那样跳下去,便只能说明,他并不周全也并不好。
他从前没有在家事上费过什么心思,在外面已经太疲累了,他回到家中实在也不想去理会那些,他总觉得家中这样就足够,家中安稳富足,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他不想费心思,他简单地把家中种种按照他心中的想法安排过,他……的确没有太去想秦月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并非是他不知道或者不能,而是他真的的确没有去想过。
容莺说过的那些话仿佛咒语一样在他心中环绕着。
他不愿意承认的那些事情在此时此刻都在他心中翻涌出来。
他或许应该早就看明白,秦月在家中的确受了委屈。
他把赵素娥接到府中来之后,种种迹象,的确会让人产生误会。
他只是认为秦月应当明白一切,可没有人能去明白她并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所以……她会从城墙上跳下去。
容昭站在行宫的门口抬头看天,他不得不承认,许多一厢情愿的事情,只有在他自己愿意自省的时候,才会明白真相。
从亲卫手里接过了马缰,他木然翻身上马,朝着容家暂住的民宅而去。
要快些回京城去,他对自己说。
兵马集结之后,容昭在腊月二十八那日进了京城,在完全控制了京城局势之后,便谋划着朝北边尚未退走的北狄人发起了攻击——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必定是要俘虏到一人的,他甚至在想要抓住北狄的皇帝,由此来逼北狄的完全臣服。
在这件事情的间隙,他亲自去拜访了庾易,他已经问过了许多人,那天便就是庾易在北城收拾了残局。
庾易有些紧张地看着容昭,他几天前已经把秦月和芦苗一起送出了京城,他料想过之前问他的那人还会来再问,可他没想到会是容昭亲自来。
容昭比庾易想象中要亲切一些,他看起来疲累,眼中都是血丝,他声音和蔼:“庾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庾大人,那天安定门下,你有没有救过一个女人?她应当是穿了一件朱红色的外袍,头发是挽起来的。”他盯紧了庾易的眼睛,“若是庾大人见过,可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庾易紧张地看了看容昭,又握紧了拳头,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容昭看着他,声音稍微急迫了一些:“那么庾大人是见过了,请问庾大人,那位娘子现在何处?”
“她……她是将军您的夫人,是吗?”庾易犹豫了许久,最后这样问道,“他们都说将军为了权势只救公主,所以把夫人丢下了,是这样的,对吗?将军……为什么还要找被你亲自丢下的夫人?为了……为了不让自己愧疚,然后与夫人说当初将军你有多么不得已,对吗?”
容昭没想到会从这小小令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是她与你说了这样的话,她在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