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寒宵头也没抬,也没说话,嘴里鼓鼓囊囊,将面前的残羹剩饭一扫而空。
少年低垂着眼睫,垂落在眼前的霜白的发,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阿巴哈有意与他找话题,诱他多说几句,“对了,你这几日瘴气是不是没再发作了?”
卫寒宵一愣,搁下了馕饼,嘴边还黏着点饼屑,“……好像是的。”
他这瘴气通常个把月就要发作一次,随着年岁渐长,发作得愈发平凡,如今不到十天半个月就要受一回折磨。
如果恰逢剧变,瘴气发作时还会更加凶恶。
可这一次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仿佛这个纠缠他多年的恶魔,悄然离他而去了一般。
卫寒宵大为奇怪,将馕饼往桌上一推。
他和阿巴哈讨论了好几个可能,可惜都未曾得到验证。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寒宵又把馕饼捞回来,咬了一口。
阿巴哈安慰道:“说不定是你归灵之故。”
归灵,大仙洲的人更愿称之为入魔。
前几天卫寒宵他一朝白发,魔气横生,就是入魔的表现,“归灵”通常伴随着修为的突飞猛进,以及心性的大变。
卫寒宵怔怔地看着馕饼上他咬出来的一圈牙印。
……当真如此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就像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阿巴哈忽又道:“对了,那个金道友她还会回来吗?”
才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话了,卫寒宵突然沉默下来。
“说她作什么?”少年低下头,又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啃着馕饼,三下五除二地迅速解决完毕。
“放心。”卫寒宵的嗓音出奇的冷淡疏离,“为了你们我绝不会和她再有所牵扯。”
“走了,师父应该醒了,我去看看师父。”
第70章
“等等。”阿巴哈突然神情严肃地叫住了他,“苍狼,帕苏那,你是不是在害怕?害怕咱们怪罪她,不让你与她再来往?”
“……”
卫寒宵脚步一顿,背对着他,停在了帐门前。
阿巴哈道:“我们并没有怪罪那位金道友的意思,她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咱们小仙洲的人哪有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女人身上去的,那是大仙洲的人爱干的事。”
“如果可以,苍狼,我希望你能告诉那位金道友,咱们都没有怪她,她如果还会来咱们这儿,依然是咱们的客人。”
“只是你,”阿巴哈说,“帕苏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弱小,害怕自己没办法保护那位金道友。”
卫寒宵皱眉,露出个不可理喻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阿巴哈露出个失望的表情,“帕苏那,在我记忆里你一直是风雪里守护牛羊的那个小男孩。”
卫寒宵置若罔闻地掀起帐帘,走了出去,“你想多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