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缠,却又丝毫不退让。
所有的沉默直到一点微光出现在门口上,照亮了一室寂静时才被猛地打破。
“掌印,娘娘。”英景的声音在门口慌乱响起。
明沉舟一惊,连忙撇开头,余光中看到谢病春坐回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块白色帕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英景大概也是慌了,提着油灯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头也不敢抬起来。
“进来。”谢病春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英景这才低头快步进来,放下油灯后很快又行礼退下。
明沉舟尴尬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自房中一排排书架上扫过,随后便低着头,盯着身侧玄色蟒服上的花纹。
“万岁驾崩,太后和内阁秘不发丧。”许久之后,谢病春出声。
明沉舟一惊,顾不得心中的别扭,抬头急切问道:“为何?”
谢病春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讥笑。
明沉舟一愣,随后犹豫说道:“新帝?”
谢病春继续擦着手指,一根又一根极为仔细。
明沉舟从他这个古怪的动作中回神,自顾自地说道:“先帝没有嫡子,按理也该立长,可我听说大皇子性格……”
“好色残暴,冲动无能,所以太后属意二皇子,但你爹属意大皇子。”谢病春慢吞吞说道,“毕竟他是大皇子恩师。”
明沉舟嘴角微微抿起。
“你,是弃子。”谢病春看着身侧之人,慢慢说道,好以暇整地欣赏着她脸上微变的神色。
不过一月,她便从三方争夺的棋盘中沦落为弃子。
“那掌印打算如何?”她脸上并无恐惧退缩之色,浅色的眸子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冷静问道。
谢病春低声一笑,收了手中的白色帕子。
“你会知道的。”他抬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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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月亮已经西落,悠长曲折的游廊上宫灯摇曳,晃过夜色,落在羊肠小道上便是斑驳的影子。
英景提着灯笼走在一侧,小道幽深寂静,只剩下两人踩在小草上细碎的脚步声。
明沉舟脸色凝重,脑海中还挺留在谢病春最后那个古怪的表情上。
——谢病春深夜让她过来只是为了交代这句话吗?
“你知道掌印今日为何寻我吗?”明沉舟抬眸看着面前之人。
英景摇头:“奴婢不知。”
明沉舟盯着他的背影看。
“奴婢真的不知。”英景再一次低声说道。
明沉舟停在远处,沉声说道:“你若是真的不知道,你根本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英景是个鹦鹉,但鹦鹉是不会无缘无故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