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白念醒得极早。流音推门而入时,她已然坐在窗前捏着篦子梳发。
“小姐昨夜没睡好?”
流音端着铜盆走近,见她早起,以为她被烦心事所扰,没睡安稳。
白念回过头,双瞳剪水,还带着一抹笑意。瞧着朝气十足,半点不像没睡好的样子。
“阿寻说这几日要过来教我习字作画,我忘问时辰了,索性起得早些。正巧我们来时轻装简行,未备四宝,也打算去街上置办一些。”
流音恍然顿悟,言语中略带揶揄之意:“竟是为了他。”
白念在她掌心挠了一把:“我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你胡乱想甚么呢?”
流音不依不饶地问道:“我可没有,小姐以为我在想甚么?”
话说到此,流音不再闹她。这几日白念一直眉头紧蹙,心事重重,就连着食欲也一并消退。来应郓才几日,白念的脸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眼下瞧见她眉目舒展,脸上有了笑意,流音心里比谁都开心。
应郓虽出了些事,有祁小侯爷坐镇后,许多百姓都乖觉地等个说法,很少闹事。街上难得有些热闹,白念和流音逛了许久,兜兜转转找了好几家铺子,才勉强将四宝凑齐。
她们正要回客栈,白念瞧见路的一侧坐着一卖果子的老翁。老翁摆弄着红润水盈的果子,正是阿寻前日买与她的。
白念蹲下身来,尝了一颗,果子酸甜可口,好吃得紧。
老翁说这是应郓独有的,旁的地方想吃还吃不着呢。白念确实没见过,故而又买了些回去。
回了客栈,没等着祁荀,反倒是苏明远在外边等她。
“明远哥哥怎么来了?”
“阿爹想着你来应郓,还未以客之道待你,故而着我前来问一声,今晚能否去府上,顺道一块儿用膳。”
白念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原先就是我来麻烦你们,苏伯伯对白家已然够好了。”
“没有麻烦不麻烦一说,爹爹同白伯父乃至交,出了事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者,我阿娘今日正巧从济安寺祈福回来,她是个能说的,你就权当陪我阿娘说说话吧。”
怪不得前几日登府拜访时,没瞧见苏夫人,原来是上山祈福去了。
苏明远将话说得这般诚恳,若是不去,反倒显她不懂事。只是不知阿寻何时来,若要等他下值,恐怕也正是用晚膳的时辰。
白念不想教他空跑一趟,垂眸瞥了一眼手里的果子后,向苏明远打探道:“你们营里可是来了一位新的将士?”
“新人?”苏明远蹙了蹙头:“好似没听说过,兴许也是我记岔了,不知这人姓甚名谁?”
“阿寻。”话落,白念复又强调道:“单名一个‘寻’,找寻的寻,没有姓氏。”
苏明远认真想了片刻,委实想不起军营里有谁名唤‘阿寻’的。但这也不妨事,若这人当真在应郓,他着人打探一下,应也不难查。
“你有事找他?我原先怎没提你提起过?”
白念面颊浅粉,不自觉想起这两日的相处。她先前不提,是因没遇着,眼下遇着了,心里难免寄挂。
苏明远极有眼力见,瞧见白念面上带羞,便知二人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