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趣道:“你应早些同我说的,若他在营内,我还能关照一二。”
白念藏不住事,想问甚么、有甚么情绪,不需旁人去猜,尽都写在脸上了。
“我也是才知他在此处。”
“这样吧,一会儿我得回军营一趟,向下属交代些事。你与我同去,如何?”
白念眼前一亮,捧在怀里的油纸发出窸窣的声响。
这几日都是阿寻过来找她,军营是吃苦头的地方,一天下来,难免疲惫,阿寻嘴上不说,面上的疲意却显而易见,白念瞧在眼里,心软时难免有些心疼。
给他送些果子,去瞧瞧也好。
二人上了马车,马车逐渐驶离街市,朝着城镇偏僻之处驶去。因应郓属于边塞要地,军营正是驻扎在城内,而非城外依山傍水之地。
车轱辘的声音压过凹凸不平的泥土,白念突然记起甚么,开口问道:“今日小侯爷可在营内?”
苏明远想也没想,直接回道:“这几日军务繁忙,他日日住在营帐中,自是在的。怎么了,你同小侯爷认识?”
白念摇摇头,二人连面都没碰上,谈不上认识,可若说半点交集没有,也不尽然。她的一纸身契,如今还落在小侯爷手里呢。
“他多大年纪了?怎还未娶妻室?”
若家中有妻室,也不至于上花楼替她赎身。白念实在没想明白,那小侯爷究竟是如何盯上自己的。
苏明远同祁荀年纪相仿,又同在应郓,对祁荀的事,他自是比旁人多知晓一些。
“想必你只听过他在战场杀敌时如何如何,在感情上,他却是个寡言疏冷的。否则依照他的家世身份,绥阳又有这么多适逢年纪的贵女,只要他想,哪里会至今都未娶妻。”
寡言疏冷?
不顾身份,去勾栏地替她赎身的难道不是祁小侯爷吗?这样流连烟花地的男子,如何会是疏冷的男子?
“倒还有一桩传闻。说是祁小侯爷早已心有所属,心上人是宁远将军的幼女。二人自幼结了姻亲,除了宁家小姐,他谁也不娶。”
提起宁远将军,白念不知怎地,心口一疼,脸色生白。这四个字仿佛离她极近,却又隔了些年岁。
苏明远察觉她脸色泛白,关切地问道:“可是日头太晒,晕了车马?”
白念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如若我记得没错,十二年前,一场大火,将军府阖府命丧火海,那宁远将军的幼女,岂不是早已不再人世?”
“这事众说纷纭,毕竟大火偃熄后,谁也没瞧见小小姐的尸身。”
宁音小姐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如此说来,小侯爷一直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回绝这么多名门贵女,反倒还是个痴情之人?
思及此,白念对祁小侯爷反倒充满好奇。有说他狠戾疏冷的、亦有说他材优干济的,不论好话,种种言论相合,这众人口中的小侯爷怎么也不像是贪恋女色、骄奢淫逸之人。
愈是多想,白念愈发心烦意乱,她紧了紧怀里鲜红的果子,素手挑开小帘,帘外木栅栏围列成一排,一顶顶营帐出现在眼前。
营帐内,祁荀正处理军务。查明一干百姓死于马刀后,他立马着人张贴布告,散布真相。应郓城镇的百姓,本就对胡庸人恨之入骨,此事一出,原先闹事的百姓,反倒帮着官兵,查起混入应郓的胡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