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头回做,流音说我能做成这幅模样,已是极有天分的了。”
白念愣了一瞬,若非她早前尝过,兴许还认不出祁荀手里的那份。至于流音,她素来爱拣些好听的话说,即便当真做得不好,她也会怵于祁荀的身份,不敢道半点不是。
做好的东西,却不能浪费了。所幸这份酥山瞧着卖相差,吃起来倒还对味。二人坐在一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线香燃了一根又一根。晚膳过后,白念从湢室出来,身上穿着玉兰色的散花千水裙,手里执着绢扇,在祁荀才搭好的秋千架子上坐下。
祁荀在后边推,她晃着脚丫子,眉欢眼笑。
直至掬了满院的星子,她实在困得不行,连打了好几个呵欠。祁荀想教她歇下,她不依,说甚么也要强撑着睡意,陪他呆上一会儿。
话才说完,她便倚在祁荀肩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荀无奈地笑了声,将人横抱起放在榻上。美人儿的睡颜像池子内开得幽静的白荷,一张小脸细腻恬静,贴着他的手蹭来蹭去,怎么也不肯放。
翌日,宫内大设宴席。除皇亲贵胄外,四品以上的官员一一到位。
通事舍人引使臣自承天门往太极殿去,一路上,鼓乐齐鸣,好一通热闹。崇文帝高坐殿中,面上带着笑意,周身皆是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时间,乐声消止。使臣俯身行礼,又在一旁入座。
西梁朝凡事皆有一套章程,作为东道主,崇文帝自是得说些场面话周旋一番,话落,又遣两位皇子和祁荀作陪,在大殿周遭四下逛逛。
逛得差不多时候,使臣这才回殿商议正事。
几人待在殿内,一谈便错过用午膳的时辰。直至申时,贝阙珠宫,铺了满满一层金光,使臣这才从殿内出来。
伺候在外的淮公公上前引路,带路时,时不时地挪眼去瞧。在深宫久了,旁的本事没有,倒是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瞥了几眼,不由地加快脚下步子,埋首快走地领路。照眼下的状况,紫宸殿那厢恐不得安生。崇文帝若想起他,他却没在跟前伺候,这通怒火最后还不得落在自己身上。思及此,淮公公立马另寻了殷勤的小太监,附耳吩咐了几句,足下一转,快步回了紫宸殿。
殿内,崇文帝大发雷霆,满桌的文案皆被他扫落在地。
“这哪是求和的条款。”他的手指戳在求和的文书上,一字一句地指给祁荀瞧:“这个,还有这个,桩桩透着野心,处处不肯退让,那还谈甚么?不谈也罢!”
祁荀一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他就没指望此次和谈能成甚么事儿。相反地,不出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说这事该当如何?”
崇文帝将问题抛于祁荀。
祁荀的眼神落在崇文帝泛白的骨指上,不敢说崇文帝有多少千秋功绩,他有手段有城府,从来都不是清清白白。也唯有眼下,涉及江山国事,他这愤懑和怒气才会显得愈发纯粹。
半晌,他回道:“也不应也不推。就这么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