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济病坊竟是面前之人的提议,还是他六岁稚龄时,许长安甚感震惊。
皇帝拂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怎么?你们湘城没有吗?”
许长安愣怔了一下,如实回答:“听说我们省城有,但是在湘城还真没见过。”
湘城只有一个育婴堂,和慈幼局差不多。但是别的,还真没有。
皇帝双目微敛,轻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说话间,济病坊的门已被打开。
开门者是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婆婆,一眼看到许长安,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热情极了:“啊,原来是许大夫来啦。里面请吧!”
许长安含笑冲其点头致意:“张婆婆。”
两人显然是熟识的。
“咦,这位郎君就是许大夫的夫婿吗?真是一表人才啊,那怎么说来着,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张婆婆目光一转,看见了皇帝,两眼直放光,“许大夫,没想到你长得好看,夫君也这么英俊啊。”
许长安眼皮突突直跳,心说这怎么使得?她下意识去看皇帝的神色,对方并不着恼,只偏了头看她,眼神颇有些高深莫测。
这模样,倒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更似当年失去了记忆的少年。
许长安无暇多想,赶紧解释:“不不不,张婆婆误会了,这位是沈三公子,不是我夫婿。”
“啊?误会?不是两口子啊……”听说他们不是夫妻,张婆婆露出失望的神色,又作势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呀,看我,老眼昏花,嘴巴又,还没搞清楚情况呢,就乱说话。许大夫别生气啊……”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许长安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
几人已进了济病坊,包括那两个始终面无表情的侍卫。
张婆婆瞥了他们一眼,看他们长得凶,也不敢多言,就继续跟许长安说话:“许大夫今天又来送药吗?上次的药还有很多呢。”
金药堂别的不多,药材不少。
许长安得知有这么一个地方后,曾经带着儿子来过几次,捐一些常用的草药,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期,都会有不同的想法。教她医术的张万年大夫曾经说过,只要是治病救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数年前她对此嗤之以鼻,因此她绝对不能放弃金药堂,为此不惜用尽手段。后来她发现,其实没有祖业,她自己也可以凭本事闯出一片天。只不过年少气盛的她,很不甘心罢了。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举动,也不觉得当年有错,只是手段稍微偏激了一些。
这几年来,金药堂发展的很好,许长安时常免费为贫苦百姓赠药,甚至遇上时疫,她还会捐献药草。到了京城,这个习惯也没改变,还带上了元一起。
不过这次,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不是的,今天没带药,我就是顺道来看一看。”
“啊,那也挺好,也挺好。”张婆婆笑了笑,“难为你还记挂着。”
许长安到底还是不想空手来这么一遭,摸遍袖袋,只摸出了几两碎银,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带的不多,拿去给他们买些吃的。”
主要是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带钱啊。
皇帝留神看着她,见她尴尬局促,不由地轻笑出声。然而自己伸手去摸袖子,却摸了个空。
他唇角笑意微凝,抬眼默默看向身后的侍卫。
后者会意,立刻掏出银子,恭恭敬敬奉上。
皇帝不说话,只动了动下巴。
侍卫干脆将银子交给张婆婆:“我们家公子给的。”
张婆婆忙不迭接过,道了谢:“沈三公子名讳是哪个字啊?在咱们济病坊,这捐药、捐银的人家,都是要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