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趴在他的怀里,明明已经疼得意识都有些混沌,却还扯着嘴唇对他笑,“那要是我以后真的喜欢别人了,要是我对他这样,”
她说着,支起身体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她重新抬头望他,“你也觉得没什么吗?”
魏昭灵神情稍滞。
“我喜欢的人只能活几十年,那我也不会要什么千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就算我今天不救你,就算我以后爱上了别人,我也会为了不要长生,而取一枚花瓣出来的。”楚沅伸手去摸了一下他薄薄的眼皮,看他因此而眨眼,纤长的睫毛都颤了颤,她不由地笑了一下,“我一点儿也不向往什么长生,你也不用替我觉得可惜。”
她缓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说,“魏昭灵,你的父亲没有厌弃你,他只是对你严厉了点,”
“至于谢清荣,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困在他的执念里出不来,你对他,已经尽了你作为朋友的情分。你不要总是这么讨厌你自己,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了,你的子民即便是过去千年,他们早就化为尘烟,也还是存了执念告诉我,你是一个好王。”
魏昭灵听着她的声音,那双已经有些涣散的眸子又好像慢慢地,聚起了些这内殿里的光影。
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的指节忽然收紧了一些。
楚沅忽然听见他有些喑哑的声音:
“不可以。”
“什么?”楚沅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以喜欢其他人,”
魏昭灵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也不可以亲任何人。”
那是他几乎都不敢去想象的画面。
他说着那样的话,可结果,却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坦然去接受,他面前的这个姑娘此刻看向他的这双眼睛,以后将看向某个其他人。
他无法接受,她的亲吻,她的目光,全都成了旁人的。
“你死了可管不着。”楚沅却扬起下巴。
金丝渐渐失效,魏昭灵把他面前的姑娘抱进自己的怀里,他的下颌就抵在她的肩头,苍白的面庞更衬得他眼尾的红更显,他闭了闭眼睛。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是因为她,是因为留恋她的眼睛,她的亲吻,还有她的声音,他才会也有那么一些时候想要活着。
好像千年之前的岁月都是不作数的,他是从遇见她开始,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沅沅,若我能更早一些认识你……就好了。”也许是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魏昭灵忽然在她耳畔喃喃了一声。
“那要多早才算好?”楚沅问他。
“我十四岁那年最好。”
“为什么?”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早两年他身在西洲牢狱,性命无时无刻不悬在刀尖上,若那时认识她,她大抵也是不会好过的。
而十四岁那年,他从西洲牢狱里出来,得谢清荣旧部支持,成了反谢岐的叛军主帅。
如果,
就像他做过的那场梦一样,
他与她相识在那个茫茫雪夜,如果她还愿提着灯义无反顾地朝他跑来,也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清癯的少年也许会拂开身边人挡在他头顶的纸伞,丢掉那柄饮血无数的软剑,在嶙峋灯影里,朝她张开手,等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