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男颔首:“某方才潜入之时,也曾暗暗观察,未见左相府中有异常之处。若磐虽兽身,修为却不可估量,想困住他,无高深至极之法力不可为。”
室中一阵默然。
“尔等可还记得那时将我等分散的罡风?”妖男问。
我和灰狐狸相视一眼,点点头。
妖男道:“那罡风之劲猛,某生平所见绝无仅有,恐怕就连某师祖太清真人在世也做不到。”
“你是说,那使罡风者与困住阿墨的乃是同一人?”灰狐狸道。
妖男点头:“正是。”
灰狐狸睁大眼睛:“他要阿墨做什么?阿墨那臭脾气,当狗来养定是不成,难道要抓去剥皮么?”
妖男苦笑:“这某就不知晓了。”
我低头不语,手指困苦地捏着兽牙,只觉心焦不已。
“说到京城,女君果真要嫁给北海王么?”这时,妖男忽而问我。
我看看他,摇摇头:“那是左相一厢情愿,我必不遵从。”话音刚落,灰狐狸欢呼了一声。
“甚好甚好!”她扑到我的怀里,高兴地说:“爷爷这几日还在想,若是阿芍做了什么北海王妃,将来可不能与爷爷到处逛了呢!”
我摸着她的头,哭笑不得。
“北海王。”妖男沉吟着,少顷,笑笑:“怪不得左相这般执意抓你回来,他这是押宝呢。”
“押宝?”我不解。
妖男颔首,道:“今上多疑,太子至今未立。众多皇子中,唯长子卫王与三子北海王最是得势,而今上又向来最爱北海王,将来的太子之位恐怕非他莫属。”
“是这样。”我明白过来。
心里却不怎么感兴趣,这些事本就与我无关。我对妖男说:“你们来了就好,我并无行李,现下就可离开。”
妖男却摇头:“现在不可。”
我讶然。
他指指外间:“你凭空消失,那侍婢怎么办?”
我怔了怔,心里一阵愧疚。没错呢,我已经对不起阿芙一次,这回可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
“不急。”妖男悠然道:“我见女君在这府中也过得不错,安排好再走不迟。”
我点头,忽然想起那时在老宅里初遇妖男的情景。
“你倒是还记得她。”我冷瞥。
妖男愣了愣,片刻,嘴角一弯:“自然记得,她虽瘦了些,长得却还不错。”
老天到底还算眷顾我。
第二天,夫人那边遣人来传话,说夫人过明日到贤真观进奉,要带上我。
我微笑地颔首,表示我很是乐意。
“贤真观呢!”阿芙又是好奇又是憧憬:“据说那是京畿最好的庙宫,四周山水都是名胜哩。”
我问她:“阿芙可想去?”
阿芙点头:“想。”
我含笑:“可有要祝祷之事?”
阿芙想了想,忽然脸颊微红,点头:“有。”
我看着她,含笑不语。还在老宅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提过她那个在抚州行商的表兄,每次都是这个表情。年初时,她还羞赧地偷偷对我说过,她表兄已经快攒够了钱,年末就去求父亲让他为阿芙赎身成婚。
第二天清晨,几辆牛车安安稳稳地载着左相府的女眷们出了府,往城郊而去。
我和那个叫慧的女孩同一辆车。
一路上,她眼睛抬得高高的,看我仍然只用白眼。
我不管她,或透过竹帘看车外景色,或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
“贱妇养的,妖媚相。”她终于按捺不住,低低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