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姐妹二人躲在一边,看到他一身白衣飘飘地出来;看到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一个风蚀年老的乞丐身边;看着他给路边唱小曲的姑娘打赏;再看到他进了一处琴行。

裴元惜问:“大姐姐,你瞧他私下为人如何?”

裴元若两颊羞红,“我来过几回,每回他都是衣着如新一尘不染,可见是个喜洁又自好的人。我和别人打听过,街坊们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为人大方,每日除读书之外便是去琴行消磨,是个自律的人。”

“大姐姐只看出这些吗?”裴元惜又问,

“难道二妹妹不这么看吗?”裴元若反问。

裴元惜看向那往来皆是高雅之士的琴行,道:“他衣着如新,想来是托人代人浆洗之故,街坊们夸他大方或许正是为此。方才我见他对残褛的乞丐不屑一顾,却有银钱打赏唱曲的姑娘,可见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一个男人太过怜香惜玉,他的妻子必定辛苦。他既能在侯府教琴谋生,想来并无其它的进项。除读书之外便是去琴行,他积攒的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到那时他以何为生?”

裴元若似乎没想过这些,她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他是高洁之人,怎能囿于俗物?”

“大姐姐此言差矣,便是高贵如皇帝,那也是要每日吃喝拉撒。没有进项他何以为继?我不否认他的才情,但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裴元若脸上的红褪去,略显苍白。

侯府娇养出来的姑娘,哪里会想过这些。她有些不赞同裴元惜的话,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挥金如土,其不乏很多出色的公子。

裴元惜观她表情,就知她心定是不以为意。

放眼看去,突然发现往来行走的人有好几个短发男子。世人皆秉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剪短头发?

春月过去一打听,才知原来是皇帝开的头。

听说皇帝顶着一头短发上朝,朝堂上差点炸了。多少朝臣痛心疾首,告到大都督那里。然而皇帝我行我素,说是头发长了他还会再剪。

朝臣们苦劝无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街上剪发的男子多为平民,他们当大多数剪发不仅是图凉好打理,更重要的是头发能卖钱。有人算了账,说头发收价高,发质好的差不多能卖到一两银子。剪短的发会再长,到时候能不停卖钱,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裴元惜闻言,是哭笑不得。

想到商行,再看看裴元若。她实在想象不出商行和妃子们在一起的画面,依她看小皇帝根本没有选妃的心思。

有时候她觉得皇帝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他好似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视礼数教条如无物,若不然他也不会把好好的宫殿变成毒宫。

裴元若面露纠结,望着琴行踌躇。

“大姐姐,要不然我们再跟过去看看?”

裴元惜一提议,她很是心动。

姐妹二人进了琴行,甚至就从夏夫子的身边经过。然而他只顾着抬头看向二楼处,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

裴元若有些失望,她之前一直没有现身,心里其实无比憧憬过二人的邂逅。不想她人都在他面前晃,他却没有看到。

二楼有什么?

裴元惜往上看,便见一白衣女子缓缓下楼。

白衣胜雪,飘逸的广袖并同色的发带。好一个出尘绝色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不染尘世的仙气。

夏夫子在见到来人后,克制不住眼的欣喜。

那女子眉目如画,出尘带着淡淡的高傲。随着她越来越走近,夏夫子一向愤疾厌世的眉头在雀跃,严肃的脸上是裴氏姐妹没有见过的激动。

裴元若眼神微黯,双手绞在一起。

“陈姑娘。”夏散雨的声音透着欢喜,“你来了。”

那位陈姑娘拨弄他面前的琴弦,“夏公子又来看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