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墨不禁抿唇,掀起长睫。
秋阳正遭受着痛苦,内心却没有任何抱怨不甘,阳光开朗到不可思议。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秋阳笑着:“我明天要是手术成功,那就是我赢了,你就叫我哥哥。”
有点好笑。
安子墨轻嗤:“输了呢?”
秋阳想了想:“那我就是你弟弟。”叫一个三岁小孩为弟弟,这是秋阳最大的让步了。
“好。”
“那我们拉钩。”秋阳很有仪式感地伸出小拇指。
“幼稚……”安子墨嘟囔一声,但还是把手指头送过去勾了勾。
探病时间已到,安子墨跳下椅子走出病房,离开时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灯光昏暗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秋阳对他挥手笑着,直到房门合拢,那抹笑就那么被格挡在里面。
安子墨回家后一直想着这个赌约,不管是上学还是吃饭都心不在焉。
总算坚持到放学,他牵着安想迫不及待往医院赶。
今天的病院不知怎的显得格外空落,安想顺着走廊来到秋阳病房,发现那张床空了,护士正在换新的床单被罩。
她觉得怪,更多的是不好的预感。
“护士小姐,不好意思问一下。”安想走进去,“这床名叫秋阳的小男孩呢?”
“昨天晚上因肝性脑病去世了。”
护士头也不抬,似在谈论吃饭喝水那般平常。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多大年纪的都有,并不是什么怪事。
安想后退几步,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
他站在门口尚未挪动半步,眼里无喜无悲,直直注视着那张空掉的床,没有说话,亦没有眨眼。
回去时安子墨变得很沉默。
他坐在棺材里一直盯着小本子发呆。
笔记本的第一页就是秋阳的笔记。
[等我好了,去找子墨弟弟玩。]
下面是一幅画,两个小男孩手牵手,笑着在阳光下踢球。
安子墨紧紧捏着本子不出神,直到安想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墨墨,秋阳的奶奶邀请我们去参加葬礼,你愿意去吗?”
安子墨睫毛颤动,仰起头,平铺直述:“他输了。”
安想神色一窒,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无法安慰,弯腰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