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洗杯子,从茶罐里取茶,“蔻珠?”
蔻珠:“嗯。”
李延玉又喊了一声,“蔻珠。”仿佛这个名字怎么喊都喊不够似。
儿子一直缠着蔻珠要抱要说话。蔻珠便又轻轻回一声,“嗯?怎么?”
李延玉边捯饬着茶,笑。“没什么——”他就是想这么看着她,喊她名字。“这茶,是“夹生茶”,我得先去小火炉上把水烧开了再来泡。”
蔻珠忙起身,道:“我去烧吧。”
男人忙令她好生坐下。“我去。你要将茶里加点什么?加点橘皮?茱萸?薄荷?实在抱歉,为夫以前很失职,你曾经常常变着花样给我弄茶,但我却都还不知道你的口味。”
蔻珠的脸开始恍恍惚惚。像是回忆起什么,偶尔一闪的刹那画面。
男人的如此小心翼翼,如此低三下四语气温柔……就像,就像熟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像曾经的自己?
她说:“哦,不用那么麻烦了,你随便怎么弄吧。我先来给孩子试试衣服穿吧?这连夜赶出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
一会儿工夫,他利落地将茶精心泡好了,用洗得干干净净的天青色瓷杯,无比温柔端至蔻珠面前。
蔻珠给儿子试穿衣服,李汝直自从娘亲来看他了,不,或者说,是自从知道娘亲“下凡”来看他了,那脸上的纯真娇憨、幸福快活的笑就从没有停过。
也许,小孩子偶尔还是会淘气撒娇,会不听他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阿娘的话,甚至跟蔻珠轮番住一块儿,会哭着吵着要找爹爹,可大抵,还是非常依赖、迷恋蔻珠的。
蔻珠蹙额:“呀,糟了,我好像把他的衣服做大了些,怎么办?好像不合适?”
李汝直套着阿娘亲自连夜缝了给送过来的外套开衫,像个穿在小人身上的宽松道袍,确实做大了,就跟唱戏似的,小孩子倒觉得好玩,只穿着在屋里比来跳去一阵乱窜,还说自己是个太上老君下凡,“阿娘,阿娘,瞧我这手中的紫金红葫芦!”然后,嘟嘟嘴,眯着眼睛又是一阵比划。
蔻珠又好笑,又觉得很窘。李延玉却让儿子快快脱下。“这有什么打紧。”意思是,他可以将这衣服好好调整改的。
蔻珠惊讶地张嘴,男人不知何时拿出针线篮子,利落地一阵掐尺寸勾线比划,再量量儿子小身板,把衣服整齐铺展在桌上,穿针套线,三下两下,动作麻溜地就改补好了。然后,一抖,勾唇笑笑说:“过来,儿子,咱们再试试看?”儿子笑嘻嘻地便赶紧跑过来。男人一边给他穿,一边道:“这是你娘亲亲手给做的……你可要好好省着穿,别穿坏了。”“……”“是了,这么一改,你看,就合身了。”“……”
蔻珠那天简直不知作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男人,她以前,会和他性格不合?会死活和他闹和离?
她越想,越觉得脑子一阵乱麻般缠绕,各种不可置信。除非,是自己不知好歹,要不脑子进了水。
蔻珠那天心情复杂极了,越是想,又开始越觉得苏友柏给他的那些话还是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