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他挂了电话竟没往她这里来。

邬浪站在门口向里探了探头,见她躺在床中央,小小的一团,很是安静的样子,便以为她睡着了。略略思忖,便没再进去,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推门就出去了。

微弱的亮光里,姚子绮冷冷冷着门外咔嚓一声,心莫名从头凉到脚底。

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来去自然也无需向她交代。

次日清晨,姚子绮还未去上班,家里的电话便打进来了,毛高仁和方美香的声音在宁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锐利,“你惹上的破事,你自己回来处理!”

她本就一夜没睡好,这时更头疼欲裂,可忍着情绪轻声问,“爸妈,什么事?”

方美香却是在那头大骂了,“你干什么不好,你居然去惹流氓!你还要不要脸?!我们老高家的脸就快要被你丢光了!你要是嫌我们命长,你早点说,也省得我们——”

“妈!”她声音严肃起来,“到底什么事?”

她第一次用那种肃然之声和方美香说话,方美香倒一时愣住了,“有、有人到我们家来了,说是王蒙的妈妈。”

姚子绮对天一声冷笑,欲哭无泪,“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专程给值班经理请了个假。介于她一向表现良好,又和邬浪关系匪浅,值班经理想都没想便应允了。

姚子绮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后开始往老家赶。

王蒙妈妈一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坐在毛高仁家的客厅里,任方美香和毛高仁好话说尽也不肯退让一步,就是死活要立刻拿走二十万。

方美香费了半天口舌,心里也不乐意了,干脆翻脸不认账,“我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当你是谁啊?!别他妈给我人五人六的,我认你是王蒙那混小子的妈就是王蒙那混小子的妈,我不认,你算个屁!”

王蒙妈妈虽然态度强硬,可到底没方美香那骂人的功夫,气道:“你怎么说话呢?嘴巴放干净点!”

“哟,这就受不了?”方美香眉毛挑动得跟虫子在趴一样,“我还有更难听的呢?!别说那二十万我不知道,就算是真给了,老娘也不认,你又能那我怎么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金聘礼,千百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要说也是我们家子绮本事,这婚都没结,钱就轻轻松松到手了,照我说啊,还是你儿子太蠢了!没那本事,没那命,你就认了吧!”

王蒙妈妈气得脸色都白了,直捂着胸口,手抖得厉害,“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美香得意忘形,哈哈大笑。倒是毛高仁看出她不对劲,暗暗捅了捅方美香,用眼神示意她。

方美香一看,王蒙妈妈站在那都要倒似的,也怕闹出事来,“行了,这事等姚子绮回来再说吧,你也别呆我这尽碍眼了!”

毛高仁也怕那二十万落空,赶紧好言相劝道:“亲家母你放心,这事等子绮回来,我们自然会弄了明白,若真拿了那二十万,我这个一家之主也必然不会轻饶她!你放心好了,她现在正在往这里赶,路上怎么着也得一天的时间,你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是?!”

王蒙妈妈气得胸口痛,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他们的一个借口,当然不肯走,“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

“咦?我说你是给脸不要脸吧?”方美香忍不住去拖她,“你给我滚,赶紧滚!”

方美香身子消瘦,王蒙妈妈很是富态,她一挣身子,将方美香险些甩倒。

方美香气得大吼,“毛高仁,你还愣着做什么?!”

毛高仁便也上去拉王蒙妈妈,“亲家母,你还是回去等吧,明天,明天姚子绮那丫头准定回来!”

王蒙妈妈不依,但两人硬是连拉带拽将她丢到了屋外。

想起儿子被打成那样,又白白给了姚子绮家二十万,她就心绪难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坐在楼梯台阶上。

王蒙妈妈心思其实不多,只是作为单身妈妈,她无形中便养成了护着子女的强势,言语和行动上过于直白了些,不懂得隐藏与隐忍。加上传统保守的思想,一心扑在儿子身上,简直视儿子如命,哪里能看得了他受半分委屈,所以即便知道了分手是儿子的错,给子绮打电话时也只是怪罪她,嫌她不够本事,牵绊了他。

方美香隔着猫眼往外看,轻声道:“喂!那疯婆子不走呢,坐在台阶上。”

毛高仁拎出自己的一壶小酒,“管他呢,反正咱们要钱没有!要找找摇钱树去!”

两人说着不约而同笑起来。

傍晚时分,姚子绮终于抵达京华市,她转了几道公交车才好不容易到家。一上楼,发现王蒙妈妈竟坐在一旁的楼梯台阶上,双眼紧闭,头靠着栏杆,睡着的样子。

她一惊,纵然王蒙妈妈语气严厉得痛骂过她,可说到底她曾经待她不薄,虽然无法亲密的似母女,但毕竟给了她一丝温暖,她走上前,“阿姨?”

王蒙妈妈却没动静。

“阿姨?”她心里奇怪,伸手摇她。哪知道,王蒙妈妈竟软得像无骨的棉花,软趴趴倒过来。

她大惊,“阿姨,你怎么了?”见她没有一丝反应,便用手去探她鼻息。

气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