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秋天的芋头正当时, 粉糯鲜香,入口绵软,在山得来也毫不费工夫, 沈晚夕便打算准备一些芋泥蛋黄月饼过秋。
芋头刨去外皮, 放入锅蒸熟后扔进石臼捣成芋泥,另一边白糖加入清水搅拌,与芋泥一同入锅,将糖水完完全全渗透进芋泥之, 熬至水分蒸干后取出,与蛋黄液一同搅拌均匀,便是香甜软糯的芋泥馅。
槐花蜜、菜油、枧水搅拌均匀, 形成透亮的琥珀色糖浆,而后倒入面粉,揉成细腻光滑的面团,静置一段时间。
沈晚夕取出一小块芋泥,间塞入一颗剥好的咸蛋黄,包裹严实后揉成圆圆的小团, 做成芋泥蛋黄的月饼心。
花枝正巧问邻家借来了做月饼的模具, 一进来看到这幅画面眼睛都亮了, 忙跟着她一起将醒好的面分成大小一致的面团, 捏成薄皮后将芋泥蛋黄馅塞进去, 而后放入模具挤压成型, 最终变成扁扁圆圆还带着花边的月饼。
待面团和馅料全部用完之后,将挤压好的月饼刷上一层薄薄的油,放在炉火一一排开,小火烘烤约一炷香的时间,炉火便慢慢飘出了浓郁香甜的味道。
沈晚夕是第一次做月饼, 和花枝两人盯着炉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花枝心里雀跃极了,家食材少,月饼做起来也麻烦,往年能吃到桂花或者豆沙馅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嫂子还有这一手。
芋泥和蛋黄做的馅儿,听都没听说过!
她拍了拍沈晚夕的手臂,笑得贼兮兮地问她:“嫂子,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大户人家当丫头,犯了错被主子给发卖了?”
沈晚夕捂着唇噗嗤一笑,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阿娘若是不入侯府,在那些世家高门眼里,明月楼厨娘的身份或许还及不上他们身边的一等丫鬟,而厨娘的女儿在他们眼里可不就连丫鬟都不如?
那六姨娘从前可不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洗脚婢么?
长姐是大夫人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君侯嫡女,与她的身份实在是云泥之别。
花枝猜她是丫头,也没有说错,况且她也是挡了姐姐的道才沦落至奴隶市场,可不就是犯了错被发卖了么。
她撑着下颌,轻轻叹息,目不转睛地盯着炉火出神,忽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美妇人,忙向花枝打听。
花枝常在门口走动,听着乡下长舌妇你一言我一语,也晓得村里不少事情。
尤其今日坐马车来的那一位实在扎眼,转眼便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晚夕才一提,花枝便拉着她兴奋道:“还记得咱们村里新来的那个保长吗?那位夫人便是新任保长的母亲,是韩安县县令的夫人,来头大着呢!”
沈晚夕才知道,阿萝那档子事是保长身边一个小厮悄悄向保长夫人通风报信,那保长夫人担心丈夫在外面偷腥,这才匆匆赶来相山镇,自从打了阿萝之后,便留在村里没走,此次县令夫人是专程来陪夫妻俩过秋节的。
保长名冯远,是韩安县令冯贺章的独子,原本这身份地位没有太多值得吹嘘的,可村里有人听冯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娘家显赫,父亲是商州侯麾下老将,兄长是振威郎将,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竟是商州侯府的九姨娘。
沈晚夕微微张了张口,假意吃惊,睁圆了眼睛道:“这么厉害?”
花枝激动道:“是呀,那可是跟商州侯沾亲带故的人,说得好听点,那就是君侯的小姨子呀!难怪看着那样贵气,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大人物呀!”
沈晚夕木木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韩安县令的夫人怎么会盯着她看呢?难不成跟那位九姨娘有点关系?
可商州侯府夫人她都没见过,遑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侯府九姨娘了。更何况,盯着她的那位还只是那位九姨娘的妹妹。
不过,不认识更好,她如今不想同外面有任何瓜葛了,有一人认出她,便会多一份危险。
夜幕降临,月圆如镜,清辉如洗,院子里不用上灯也清亮如昼。
沈晚夕将小方桌摆在院子里,间摆上刚做好的月饼,正想着炒几个家常菜摆桌,抬头竟见钟叔和钟大娘出现在竹门口。
“钟叔,大娘!”
沈晚夕心一喜,忙小跑过去开门将人请进来。
云横和钟大通也跟在后面,像是在谈什么事情,钟大通手舞足蹈地演示着,云横亦俯身倾听,时不时皱一皱眉,面色清冷如常。
沈晚夕引老夫妻俩在桌边坐下,便急忙到厨房准备食材,原本只有花枝和钟大通在,四五个菜加上月饼就以足够,可钟叔来了便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