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锅里咕噜咕噜炖着鱼汤,另一锅油花滋滋地做着生爆盐煎肉。

趁着间隙,沈晚夕又将刚刚蒸熟的土鸭取出撕成细细的鸭丝,再将洗好的莲藕切成丝状,加入姜片和盐末和面粉搅拌均匀,摊成小块的饼状,待盐煎肉出锅后立即将藕香手撕鸭下锅煎炸,等到表皮金黄酥脆之时出锅摆盘,撒上十香粉即可。

云横默默添柴烧火,忽见小姑娘探出个头悄悄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把钟叔和大娘请到家里来呀?”

云横默了半晌,低哑着声音静静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旁人都喜欢热热闹闹的,可我自知是淡漠之人,你在我身边永远都欢腾不起来,所以多喊些人来陪你过。”

沈晚夕鼻头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忙别过脸去继续切菜,不想叫他看见。

她是很喜欢钟叔和大娘,喜欢那种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话家常的感觉,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温暖。

如今她没有家人了,云横也没有家人,他们互相依偎,不再是天地间孤零零的野鹤,可是天儿那么冷,只有两个人抱团能有多少温热呢?

幸好有花枝,有钟叔一家在,她好像又找到那种家的温暖了。

菜齐上桌,两家人在一起赏月吃饭。

钟叔平日里习惯了喝酒,每顿都要来两杯,钟大通也爱喝酒,沈晚夕便拿出前些日子客满楼要的桂花酒招待,父子俩高兴,劝云横和沈晚夕也来一杯。

沈晚夕与他对视一眼,当即耳垂一红。

她自己不想喝酒,喝醉了干些什么事她自己能猜到。

她也不想云横胡乱喝酒,云横的酒量她不清楚,可她晓得男人喝多了能干些什么事。

挡不住老夫妻的热情,沈晚夕给只得给云横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花枝怀身子不能饮酒,钟大通替她多喝了两杯,几人围着一张桌子对月共饮,其乐融融。

桂花酒清甜醇香,是山最新鲜的桂花酿制而成,还未到口,桂香的浓香便已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抿一口桂花酒,再咬一小块芋泥蛋黄月饼,绵软香甜,细腻柔滑,尤其是一整颗蛋黄包裹在甜软的芋泥里面,咬一口更是咸香盈齿,回味无穷。

钟叔才吃两口,又将沈晚夕的厨艺夸上了天,几人乐呵闲聊到戌时将近,钟叔喝得醉醺醺的,被几人搀扶着,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送完钟叔一家,沈晚夕也困得眼睛迷糊,不知是醉的,还是累的。

然而今日是她特别特别开心的一天!

她趴在云横肩头仍不忘对月许愿,心默念几句,随后在他耳廓盈盈一笑,呵气如兰:“许好啦!月亮一定收到我的心愿了,云横你瞧它,好像也在眨眼睛!”

云横抬眼望了一下天,那月亮分外明亮,身边一点薄云都没有,哪里会眨眼睛?

沧州大营。

凛凛高台之上,望见的月亮似乎更亮更圆一些。

少年将军一坛烧刀子猛然入喉,信手擦去唇角淌下来的酒液。

八月的夜晚天气微寒,耳边透骨狂风呼啸而过,而他静默得像是一尊玉雕。

身后小兵递上一条汗巾,笑问:“今日秋休沐,世子爷怎么没有回家过节?反而跟大伙在这儿吹冷风?”

少年借头顶月光远眺城墙外的平野,忽而苦涩一笑。

秋本是团圆之日,可家里的姑娘丢了,即便是回去,他又该与谁团圆?

☆、画像

撇去成本, 这个月沈晚夕做的酥油渣、桂花酒和茯苓饼已经赚了近三两银子,再加上闲时在客满楼亲自操刀做了几道汤,掌柜也照规矩付了银子。

掂量掂量鼓鼓囊囊的荷包, 沈晚夕觉得自己要变成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