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发狂的裴仪念夹持住,谢明意不动声色地用手帕盖住了自己的伤口,往后退了几步,如今太后正在伤心的头上,若是迁怒与她,也是倒霉。
不过,白家居然动手杀害承恩公府的人,也是匪夷所思。
当然,对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坏事,她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急招镇北侯、尚书令、大理寺卿、太傅等觐见!”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出乎谢明意的意料,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镇北侯拿出数封白总兵的亲笔书信,痛斥其与反贼勾结谋逆,策动京畿营用兵,条条列列逻辑缜密,证据齐全。
“镇北侯,那是哀家命京畿营总兵诛杀瑞王世子,你今日这番作态可见是哀家疏忽,哀家早就怀疑你有谋反篡位之心,就不必惺惺作态了。”裴太后冷冷地看着他,显然是不肯相信。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祁朝晖神色不变,恭声回道。
“母后慎言。”此时,新皇楚曜出声,语气有些急切,“父皇早就赐下了镇北侯摄政大权,他实在无需如此。”
摄政大权?裴太后怔然。
默不出声的徐大伴请出了太上皇的遗旨,“太后娘娘,太上皇临终之前有旨,封镇北侯为镇北王,世袭罔替,另赐其摄政之权至陛下大婚掌权,封地北地四州。”
“陛下原也是不信哀家啊!”闻此,裴太后惨然一笑,跌坐在椅上。
殿下众人皆垂头不语,不过数月,裴家就已经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朝外也是外戚横行,太上皇如何信任裴家?!
……
这场意料之外的变故以承恩公府的惨状和白家的覆亡作为结局,太后退居后宫,朝堂自此不见裴家人的身影。
楚京终于回归了长长久久的平静。
谢明意回忆起这两日,可以说是心惊肉跳,不过男人得封镇北王是意外之喜,她从宫退出,宫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在等她。
“商初他如何?”她垂下眼眸低声问道,这才是正牌的瑞王世子,虽然他并未参与叛乱之事。
“一个琴师而已,夫人何必管他。”祁朝晖头上的金冠熠熠生辉,眼眸含笑地看着她。
“谁是你夫人,请尊称一句乡君。”谢明意现在才回过味来,感情这人是早有筹谋,不然不会移花接木杀了白总兵,又废了承恩公府,她真情实感的担忧完全多余。
一想到自己慌慌忙忙地避开人跑到侯府角门那傻里傻气的样子,她就面无表情地瞪了狗男人一眼。
“昨日,我问夫人,夫人亲口应下的不是吗?”祁朝晖被她瞪了一眼,笑意更深,深邃的凤眸仿若将人吸进去。
男人语气低哑,微微带着一分戏谑,谢明意脑袋一炸瞬间想起了昨日那个脑子不灵光的黑脸粗役,“那人是你?!”
“堂堂的侯爷,扮成一个下人守在侯府角门,祁朝晖,你要不要脸?”她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吼了一句,全为自己昨日的担忧被当事人看在眼。
祁朝晖却突然正了神色,往她那里逼近一步,“意儿,昨日看到你那般担心我,我很欢喜。”
谢明意哼了一声,正欲开口,那人又上前一步长臂一伸抱住了她,“你的心里有我。”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谢明意一僵,热气呼在她的耳边,她也不反驳,“那又如何?”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想做镇北侯夫人,那么镇北王妃呢?在封地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所有人都不会反对你。”
“你想要女子活的洒脱,活的自在,大楚不可以,而北地可以。那里没有酸儒指手画脚,也没有你抗拒讨厌的规矩礼数,也没有可以压着你的皇家宗族。只要你做了镇北王妃,你可以一点一点去抹除你讨厌的一切,饥饿、压迫、束缚。”他低声在她的耳边蛊惑。
谢明意有些许的失神,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人居然能懂得她在想些什么。
“你就不想得到皇权吗?”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裴太后所言,其实若是他篡位谋反,成功的几率很高。
听到他的话,祁朝晖慢慢地笑了,眯着凤眸轻声开口,“皇权诱人却也害人,我要我不为皇,天下人也畏我、敬我,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也永远动不得我。”
谢明意默然,抬头望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眨了眨眼睛,掩住油然而生的几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