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节

宣宏道进了云鹤堂,在等着下人通报的时候,他抱着孙儿在云鹤堂的客堂当坐了下来,望康一路都很安静,直到坐下也如是,宣宏道低头看向了今日异常安静的孙儿,问他道:“是不是害怕?”

望康抬起小脸看他,他抿着小嘴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怕的。”

他又挺了挺小胸,“我是小长公子,是爹爹的小长公子,是祖父的长孙,也是侯府的长公子呢。”

爹说,他是嫡长子长孙,以后侯府的一府之主,可不能怕事。

说罢,他又觉得这样说很不对,他拉着祖父的手指,纠结地道:“不能怕啊,望康怕了,那娘咋办?妹妹咋办?”

他又挺起了胸来,重复道:“不怕的。”

望康还小,这番自言自语的话在人看来再天真无邪不过,但却让他的祖父心很是难受,他摸了摸孙儿的头,“苦了你了。”

也苦了他的儿子了,这么些年来,侯府都让他一个去扛了。

“不苦。”望康摇头,握着祖父的手摇头。

他其实是怕的,昨晚被母亲搂着睡觉的时候还悄悄掉金豆子了,就怕娘真的死了,跟曾外祖父一样地睡过去,就不醒了。

祖孙俩坐了好一会,才看到他们等的人出来。

宣仲安昨晚呆在府里,却未回过沁园片刻,无人禀事的时候,他就坐在以前老书房的那张陈旧的大椅上合眼假寐。

他时常在衙门内这般睡,也不觉得难受,就是夜深人静,呆在老院子的老椅子里,他难免也想起了旧日过去了的光景,他以前一直留恋他祖父坐在这张椅子里的旧景,那时候他还小,有可以依赖的人,只管想今日,不用想明天。

不过等他再坐回这张椅子,他发现他记忆当所怀念的日子,他其实早不再留恋了——原来在那些尽是磨难与忍耐的日子里,他早已把他祖父所希翼他扛起来的责任扛了起来,成为了一个他祖父希望他成为的人。

等你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就会知道过去是最不值得怀念追忆的。一个只怀念过去,不追逐肯定以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