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要她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妇人一般,声名狼藉地被人踩到淤泥里去,揪着头发骂贱人。
她是绝不允许的。
她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始说话了。
“薄夫人,这石榴花,开得真好呢。”
“是,都是老夫人命底下人仔细栽培的。”薄夫人听到萧杏花开口后,目光微动了下,不过并没有看萧杏花一眼。
“老夫人真是个疼爱子孙的老人家,石榴花种得好,多子多福,将来儿孙也必定有福气,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这简直是废话,薄夫人没吭声。
萧杏花笑了笑,继续道:“虽说我家婆婆已经离开多年,可是终究做过媳妇,知道当婆婆的心思,总该是顺着老人家心思,好好孝敬,万不能惹老人家不。老人家喜欢多子多孙,喜欢儿孙有福气,咱们总不能逆着来,薄夫人你说是吧?”
薄夫人听到这里,总算听出来点意思来了。
是了,悉心料理着石榴花的老人家,必然是盼着儿孙满堂,盼着儿孙有出息。
她只是个当儿媳妇的,便是再自傲,也不能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给家里惹了祸端,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萧杏花从容地将那盏茶放下,轻声道:“这真是好茶。”
她也就装装样子,还不懂品茶呢其实,不过不妨碍她顺嘴夸一句。
薄夫人听到这话,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萧杏花今日并没有刻意打扮,脸上只是淡施脂粉,不过面庞娇艳,双眸柔亮,衣裙得体。她唇边含着一抹笑,那笑意温和宽容,好像别人做了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似的。
一点点都不像是传说的那个乡下蛮横妇人。
听说,镇国侯对她分外宠爱,曾经在出宫回府途,特意绕远,亲自下马给她买桂花鸭吃。
她的命,真好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身边伺候的侍女都已经被摒退了,薄夫人越发挺直了腰,疏冷地这么说道,她也不想和她来虚的。
“夫人既这么说,自然是明白我的来意。”
“我当然明白。”薄夫人嘲讽地冷笑一声,鄙薄地道:“你要我帮你遮掩你的旧事吧?”
“是。”萧杏花自然看出她满眼的不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被激怒来,她本来就是求人的,不是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薄夫人挑眉,冷道。
“因为我相信,夫人也是聪明人。”她轻笑了下,这么说。
聪明人,总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路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柴小管家了,知道这泰康国公府里,有个大夫人,而薄夫人是那个二夫人。如今大夫人病了,才让二夫人掌家的。
二夫人手底下有个儿子,已经弱冠之年,今年要走科举入仕的。
而且她还知道了,二夫人的夫君,远放晋阳州,想要调回来,并不是那么轻易的。
“聪明人?”薄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忽然有了防备之意:“你是在威胁我,是不是?”
“威胁?”萧杏花听到这个,苦笑了声,凝视着薄夫人,坦诚地道:“夫人何出此言,害怕被威胁的,难道不应该是我萧杏花吗?”
听她这么一说,薄夫人望过去,只见她晶亮的双眸满是真诚,不由心里微微一顿。
萧杏花干脆放下那茶盏,起身,叹了口气,却是正色道:“夫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萧杏花生于大山底下,长于乡野之间,后来又混于市井之,别说学得那琴棋书画,就是识几个字都难呢。我夫君早年离家,只留下三个孩儿一个老母,恰逢那时世道乱,夫人稍长我几岁,应是知道的,战火连年,又是水灾瘟疫,手底下还是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