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一对夫妇,男子三十多岁,生得有些文弱,像是个读书人,妇人与他年纪差不多,却是大着肚子。
褚老大夫口中的‘姑娘’,便是指的这位有孕妇人。
褚云芨笑着道:“还不是他要来,索性我无事,就过来看看。”
褚老大夫看着男子,却没什么好脸色。
正确来说,褚家人,不管是下人,还是像褚老大夫这样,本是家仆,后来跟着家主学了医术,单独出师的人,都看不惯宋游。
谁叫此人当初耽误了自家姑娘这么多年!
宋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堆着笑道:“师兄,其实也不是我要来,而是……”他瞥了瞥身后站着一个内侍,示意他不是为了私事。
褚老大夫没理他,扶着褚云芨进去了。
宋游在后面跟了进去。
坐下后,褚老大夫也没再故意拿乔,与宋游说了无双在他这学了几日的大致情形。在他口里,无双不算有天赋,但还算勤奋,想必学会不难。
内侍得了话,躬身对三人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等人走后,宋游才尴尬道:“其实我也不是催师兄,这不是那位和这位闹了别扭,福内侍见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成,就特意让人来找我走个过场,也好回宫有个话说。她能学就学,不能学师兄也别着急。”
褚老大夫这才脸色好了些。
他以为宋游这趟来是催他的,学医哪有一蹴而就的,哪怕是简单的经络认识,丝毫不懂的人要想学会,也得日积月累慢慢来。
之后褚云芨又问了问回春堂的情况,这茬才算过了。
无双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正院。
殊不知在她回来之前,黄妈妈就劝过陈氏。
陈氏当然明白做事要留一线的道理,现在是怀疑这郿氏失宠于圣上,可到底是不是朕失宠了,谁也不知道。
她这里发泄一顿不要紧,要是之后人家又被接进了宫,这不是打脸吗?
而且此女在赵家遭受薄待多年,谁也不知她得势后,会不会报复。本来赵家人心里就一直担心怕郿氏报复,如今再雪上加霜,若人没有失宠,新仇旧恨加一起,枕头风再一吹,赵家绝对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陈氏听了这番劝,一时兴起的怒意倒也消了。
可话已经发出去了,此时再收回难免面子不好看,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实则心里却在想最好郿氏别来。
哪知道无双竟这么老实,回府后就来了。
听下人来报二夫人来了,陈氏竟生出一股仓皇之感,可骑虎难下,只能让人请她进来。
“不知娘找儿媳有何事?”
“我是你婆婆,不能找你了?”仓皇之后就是满肚子怒火了,陈氏越是不敢置信自己竟怕这个儿媳,就越是怒,再加上心里早就有怨,难免显露出一些。
无双半垂着目,没有说话。
陈氏见她这样越发心中生恨,硬着声音道:“哪家儿媳见到婆婆不是毕恭毕敬,即使不服侍跟前,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你倒好,眼里就没我这个婆婆!”
陈氏想得挺好,既然骑虎难下,总要有个说法,她拿着婆媳说事,既理直气壮又不会让自己失了面子。
而且她有正当理由,郿氏若因此报复她,她也有话说。
殊不知无双很是诧异,因为刚嫁进来时,她不是不想对陈氏晨昏定省,以尽儿媳的孝道。可陈氏不待见她,让她没事待在院子里,别跑到她面前来,如今却又提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