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靳齐回到家。

这几天,他依旧极忙,但哪怕是工作日,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在公司加班的事项,他也会准点回家,到家里来完成工作。

原因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天在宝兰丽门口,简栀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没有走向他。

此后,她也如此。

如果说原先在家里,偶尔遇到时他们还有简短的没有营养的交流,那么现在,她甚至会刻意避开两人的目光接触。

从不再主动,到刻意回避。两人呈现的交流状态,看似并没有太大差别。

但哪怕是对情感钝感如靳齐,也察觉到了简栀的某种倾向。

她好像不只是不喜欢了。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他的存在。

他们两个,已经是“陌路”了。

她如今在这个家里,只是在等待那三个月的期限,这期限现在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分离”。

时间一天天越近,靳齐从忙碌的工作中抬起头来时,脑海里会有这个词。

这个词对他而言是陌生的。

不是因为他从未体验过分离,而是因为在他过往近三十年的生活里,这种状态太过常见,频繁得仿佛生活本该如此,所以无需特别在意。

自幼父母长期分离,长大后独自前往海外求学,成年后即直接进入家族旗下产业公司,空降担任要职,在公司无同期亦无相持好友。

他的社交圈空白得只有公司下属,以及业务往来对象,他也无意发展与这些人“交情”外的“友情”。

在与简栀结婚之前,一路走来,他都是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一个人。

他本来认为,要与另一个人一道生活,他会需要一些适应。

但简栀却仿佛最柔软的水,接受他一切习惯,让他毫无不适地进入了新生活。

她接受了他的忙碌,因忙碌偶尔的失联,以及他的不能足够地回应她的期待和爱。

在靳齐的认知里,这种情况被称为“合适”。她是合适他的人。

是稳固的关系的另一方。

在“舒适”的生活里,他也逐渐地将简栀纳入自己的生活圈。

而直到现在,靳齐才突然意识到。

那些可能并不是简栀的“接受”,而是她的“迁就”,甚至“忍耐”。

和他相处的每一天,她都因为出于对他的爱,在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形态,以求让他感觉无所窒碍。

现在,她累了,不爱了,所以不再迁就,不再忍耐。

她重新变为原来的她,长出自己的硬壳。

而习惯是可怕的。现在不适应的是他,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的存在。

习惯到家时的温度,细碎的声音,她的言语,笑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