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头刚落,张静初就呛她,“你说什么胡话?你们自小就定了娃娃亲的,再说陆行谦出身侯府,也没有勋贵子弟那些个臭毛病,年纪轻轻就果敢骁勇,京师上下,多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旁人都羡慕不来的,嫁他什么不好?”
“我没有说胡话,我是认真的,今日找你来,也是有事要与你商量,”江舒宁沉心静气,开门见山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我想进宫,做安庆公主的伴读。”
适才那些话,张静初还能当江舒宁说笑害羞,可现在这话,再看她的模样,一分也不含糊的语气,张静初知道,她是认真的。
张静初倒靠在那梨木椅背上,拧着一双柳叶眉,长长嘶了几口气才平复心情。
“离你上次给我下帖子才半月的功夫,怎么你就如此疯魔了?你可知道那安庆公主如今已经十二岁,刁钻蛮横又深得帝后宠爱,无人敢惹,朝堂上下,有谁家愿意去做那安庆小魔王的伴读?别人避而不及的事情,你赶着上去,你是清醒的吗?”
越说越来气,张静初说话也更急躁了些,“你都十四了,去给那十二岁的公主伴读,那你要何时才能出宫?年纪拖的大了,你当真是不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
“再说,江大人能同意你这样做?”
第4章 糟蹋了状元郎
张静初越说越气,冲动之下,顺手拿了桌上的茶盏,将那还泛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不消片刻,自己就烫得呲牙咧嘴,她这动作太快,对面坐着的江舒宁甚至都来不及拦着她。
一边站着的巧云赶紧拿过团扇朝着张静初扇风,江舒宁连忙起身,拿起帕子擦拭着张静初衣襟上的茶水。
江舒宁不自觉眉头蹙起,看了眼那茶烟袅袅的杯盏,而后回头看向张静初,“你张嘴给我看看是不是烫伤了,要是再难受,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大夫。”
巧云早就将那茶晾着了,并不太烫,呵几口气就好了许多,只是面前的人情之所至的担忧,让张静初心里柔软了不少。
张静初将她推开,垂着头数落她,“别担心过头了,没事的,要有事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别管我,你坐回去接着说刚才的事。”
江舒宁却不听她的,自顾自捏着张静初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后再仔细瞧了瞧,确认没什么毛病才回了自己位置。
张静初眉头都要掀起来,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江舒宁你可真是好本事的!”
把那帕子拢回袖中,江舒宁弯了唇角,“别生气了,我同你道歉可好?是我错了太过鲁莽,对张小姐失了礼数。”
说着,还朝张静初福了福身。
张静初摆着袖子让她起来,虽然是不生气了,但却还板着脸,“别扯这些有用没用的,你和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做那小魔王的伴读?”
为何要做安庆公主的伴读?
这是江舒宁思来想去,就当下而言,她能够做到的为将来避免那些苦难,最简单的一步。
做安庆公主的伴读,留在宫中,其一她可以大大减少与陆行谦碰面的机会,进而,那还未落到实处的口头亲事即可随时间消糜。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将来整个江家避祸。
说起来,也多亏有了上辈子那段在云韶楼的过往,如若不然,她也不会不知道,原本江家上下,是不必被那谋逆之事牵连。
当初,陆行谦助安王谋逆之事败露前一月,陆行谦就已经主动与江舒宁和离,她既为下堂妇,与陆行谦就再也没有夫妻关系,陆江两家超脱九族之外,加上那时江舒宁的父亲早已累官至礼部尚书,许多门下学生都在朝中任职,又有言官谏言,那谋逆造反一事,派不到他们江家人头上,最多也就是体察不及时,受到个牵连之罪,遭贬黜罢了。
但为何他们一家又落了那样的下场,原因出在一个人的头上。
时任御侍女官的白涟。
那时崇仁帝年事已高,又因晚年服食方士所谓强身健体的良药,亏空了身体,已经不理朝政数年,服侍照料皆由御待白涟一应管理,也因此白涟深得仁帝信任,那白涟所言之事,崇仁帝不疑有他。
可在处理江家一事上,那白涟三番两次进言,说江家早有不臣之心,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才造就了一场和离的戏码。这说的次数多了,再加上那女官巧舌如簧,于是已经不理朝政数年的崇仁帝突发雷霆之怒,一定要处置江家。
要不是有几位重臣求情,可能就不是发配落籍这样简单。
而这些,也是江舒宁在那人口中得知的。
江舒宁不明白,自己和白涟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