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吏部右侍郎可是曾经张阁老的门生, 纪旻叙三年前那样得罪张阁老,万一吏部那边偏私怎么办。
纪旻叙聪敏恭谦,又有胆识,也能按捺下性子做事,不恃才傲物, 实在是陈时徽这几年来见过最得他心意的人了。
外放富庶之地到还成,可要是外放边陲,那就再难有出头之日啊。
握住书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蓦然回想起几日前皇帝召他去南书房时说过的话。
“朕会让你留在翰林,做个侍奉御前的侍读,你可满意?”
纪旻叙面无波澜的应承:“微臣但听皇上安排。”
“后头朕会酌情在六部给你取个差事,你只需态度和这三年一般便可。”
“微臣谨遵皇命。”
皇帝将会将自己留在翰林,纪旻叙早有预料。他是皇帝手上的一颗棋子,如何下,下在哪,只能由执棋的皇帝决定。
当初做出那篇策论,他本意是想借此敲开吏部尚书施昌寅的门,投入他的门下。
施尚书是在所有内阁大臣之中,唯一一位能和张启贤争锋的阁臣。
可因为即将致仕,施尚书思虑的多了些,为保他门下学生,对张启贤一再忍让,早已失了骨气。
反倒是皇帝看中了他。
张启贤能堪重用,皇帝又不欲让他太过张扬,所以皇帝需要一颗随时能够敲打提点张启贤的棋子。
这也是纪旻叙出头的唯一机会。
皇帝将他的身世调查的很清楚,同样也知晓纪旻叙难以成为张启贤的羽翼。
毕竟纪旻叙想要动的淮安布政使是张启贤一脉。杀父之仇,又岂能轻易化解?
且纪旻叙还算有几分能力,能担重用,好好培养一番,未尝不能成为自己的人。
出于这些考虑,皇帝才提前将自己的打算告予纪旻叙。
一来表信任,二来施以情义。
笼络人心,不过如此。
纪旻叙面色温和,浅浅的笑着,“顺其自然便好,陈学士不必过于忧虑,究竟是去是留自由定夺,我再操心又能如何呢?”
陈时徽有几分无奈,“我年长你不少,还不如你从容淡泊,真是惭愧惭愧。”
“让陈学士担心是我的不对,即便外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情还是得向好去想,过于忧虑只会扰乱人心。”
几句话下来,陈时徽的担忧消退不少。
可还未平复心情,陈时徽却又想起一事。
“太子甄选选侍一事,你可有听闻?”
纪旻叙颔首,“前些时候有听闻过。”
“昨日,我碰着江侍郎了,他与我说皇上似乎有意让江侍郎的女儿入东宫。”
“什么?”纪旻叙凝眉正色,心头倏地一沉,霎时间千头万绪涌入。
她不是和陆世子有婚约么?如何又要进东宫做太子选侍?这究竟是谁的意思?太子想借江侍郎的势稳定朝局?
不出意外,江侍郎一月后会升做礼部尚书。太子难道是出于这番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