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刚在一起的头一年,他自己心里的确是模糊的,拿不准是应该直接让她做正妃,还是先封个侧妃再扶正。
当然有人提,生了孩子再册封过明路也不迟。毕竟他正妻之位空悬着,与一些家族交际往来之时就有个可以吊着对方,往来斡旋的由头。
到了德化十年后,政局开始绷紧,他反而担心给了贺云樱这个名分,对她更危险。毕竟外室从礼法上当然是个不好听的事情,但没过户籍,至少能少了些参奏攻讦。
那关系虽不好听,却很容易转圜。所以他就又将这事拖着。反正他自己知道,他不会娶旁人压在她头上,更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想,哪怕不说那么清楚,只看他平日不染二色,又对她百般呵护宠爱,贺云樱也应该能知道他的心思,应该能信任,应该不会害怕。
但一直到如今山水轮转,萧熠到了不完全一样但大致相类的情势下,他才知道,这种以为,这种应该,是何等可笑。
自从改换成柏衡之名到了她身边,贺云樱也对他不差。
衣食是寒酸了些,但也在她能力之内照应了,也放在了心上。更不要说给他上药,给他洗手做羹汤,过生日,主动抱他亲他开解他。
算起来,这也是“宠爱”。
但这又如何呢?
当他听到贺云樱跟蒋际鸿一起出去了,酸涩、挂怀、生气、担心,还不是一同涌上心头。
按说,她是女子,她若是都亲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应该放心的吧?他应该觉得贺云樱不会再考虑旁人吧?
然而并不是,别说她只是亲了他无人得见,她就算是跟了他、嫁了他,她还是可以心属旁人、心悦旁人、改嫁旁人。他一想到这后者的可能,便五内俱焚。
那么当初的贺云樱又是如何担心呢?
他手握重权,才貌地位无一缺少,便是三妻四妾,天下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怎么会曾经觉得,没有得到他亲口承诺,也没有得到名分地位的贺云樱不会害怕,不会担心呢?
而她,担心了整整十年。
萧熠不由从心底生了极浓的苦意。
先前没想到,尤其是没有身处其境的时候,并不能知其中是如何苦楚,以及她到底曾经是多么爱他,才能一直那样温柔深情地陪在他身边。
现在他知味了,也明白了,这样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冒出来,那苦意仿佛沿着心肝入了五脏六腑,不疼,却比疼更难受。
这一日,最后萧熠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批完的公文,又如何回到的左院。
次日一早,贺云樱拿了一盒果子去看他,进门见到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这三天干什么了?”
眼下乌青比先前更深,像是一夜没睡。
“云樱,你真的会考虑蒋际鸿吗?”
萧熠平静地给她斟了一盏茶。
贺云樱哪里知道萧熠在想什么,第一反应当然是萧熠听说了她昨日被蒋际鸿接走,一起去探望生病的窦启明之事。
她撇撇嘴:“当初说好了的,你不许干涉我议亲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的进一步改造和反思差不多了……咳咳感谢在2021-07-1023:56:522021-07-1123:4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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