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外室重生记 向今 2747 字 8个月前

再回眸瞧一边的长公主,只含笑轻轻摇头。

“莫得了便宜还卖乖。”长公主看她一眼,但瞥怡宁,“你带了两个月,却比我带了两年养得还熟。昨儿叫她画个竹叶子,还与我争论你以往不是那样教的呢。”

怡宁这两年是跟在她身边的,大山大水的走过来,虽仍是温柔娴静的样子,却早已不复幼时的谨慎怯懦,听她揶揄,也只是淡淡含笑,不紧不慢的辩道:“未曾,我只说先生往日教过的笔法或许更好一些,姑姑瞧了也是深以为然的不是?”

长公主便含笑轻点她脑门儿,“没良心的丫头,偏要拿她来打我的脸是不是?”

怡宁抿嘴儿笑着躲,李明微跟着一笑,便顺手一扶她,问最近在学些什么。

怡宁道:“在学《诗经》,现下将将念到第二本,十五国风当的《陈风》,闲时也在学书画奕棋,只是……乐理上不甚通,进益甚慢。”

昔时长公主府,李明微是给她上过两堂乐理课的,察其资质尚可,因有些不解此言,长公主便望她笑道:“我在这上头多半是凭着感觉,指点起她来总不得要领,平白耽误了,改日得闲,还是你来瞧瞧。”

见她点头,即向怡宁道:“且先去吧,把昨儿的功课做了,我与你先生说说话。”

她们二人自有私话要谈,怡宁自知不多搅扰,福身退下了。

待她走了,长公主方看看李明微,略微心疼的叹了口气:“瞧着清减了。”

“这些时日赶路没休息好的缘故……”李明微一笑,“歇息两日就养过来了。”

长公主一顿,但握了她的手,望着她问:“昨儿见他可还好?”

李明微眸一瞬,淡笑未答。

符珩怎么待她已不消担心,而她一向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这一问能问出什么,长公主原是未指望的,不过是找个契机去引接下来的说辞。

只当她是羞赧,拍了拍她的手,方道:“你同他的事儿上,我原未多说过什么。纵两年前你一意犟着,我也只为着你劝了一句,而今却不得不多说两句,你可听?”

她是一副长者说教的样子了,李明微但点了点头,“您说,我听着。”

“你可曾疑过我因何在此处?”长公主瞧她,也未等她回话,即是一笑,自说了下去,“我打云南来,原是因事去了苏州,前些日子已打算赶在太皇太后寿辰之前回京,是因你过来,他特特的派人跑到苏州将我拦了下来。”

“留你在身边,被言官捉住生事,他有个荒淫无度的名声是小,你得个红颜祸水的罪名却大,这是我来扬州当日他说给我的原话。可见他待你是长远的打算,而非只图一时的痛。可这话我若是在两年前听到,不会同你提。甚而至于,我同你说的犹会是等他心思淡了再作打算一句。只是而今,已然过了两年,他的心思,未曾薄过半分。明微……”她唤了她一句,一顿方道,“他待你,原非是一时起意。我省得你这一遭是因宫出了事,可不论你是为着什么走到了今日,不论心里是什么想头,”她握了握她的手,“且都可放下,好好跟着他吧。”

她是怕她存了委屈求全或是虚与委蛇的心思,一旦魏绾的事情生变,闹到最后,又是没法子收场的结局。李明微眼神瞬了下,方一敛眼,淡笑道:“您去看我那日,吴公公后来给了我一个匣子。说有一日我要是想通了,就把那匣子打开。”她抬眸看她,略笑了笑,“不管是因着什么,我已然打开了……”她没再说下去,意思却已经明了,无论她心里什么想头,都会照着想通的结果去履行。

无论,魏绾将来的结果如何。

她若真把这当一场心甘情愿的交易,约莫也是好的,长公主心里微微舒了口气,符珩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事实上远不止她说的那一桩,这两年里头后宫诸事,她虽未在宫,书信往来之间,业已知晓大概。却是有意未提的,她虽拿他重情为由劝她,也是迫不得已所为,因知她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则晓以利害,她未必就能为着利害听她所言;而晓之以情,许就能叫她多思量两分,也免将心思尽数投注在魏氏身上。

可私心里是并不愿意她真正陷进去,心思这东西原是从无定数的,为她将来抽身是一桩,为着往后的后宫安宁,也是一桩。

未曾想她心里是清醒的。

于他们二人来说,果如她所言,能叫她留着一分心思,相安无事,已再好不过。

因笑了笑,也未再讳言,只看她道:“你若这么想,再好不过。”

李明微亦笑,端杯饮茶,掩去了眸一点苦笑。

她是一早就想清楚了的,却也一直在怕,倘若魏绾真正该死,又倘若将来她不能再留住那最后的一份心。

也未有什么,初时懵懵懂懂,在殷陆离身上一栽就是十年之久,远观远望他一家和美,倘若再栽一次,也不过是又一个十年。

巡驻兵营,检阅骑射,又议诸事,御驾回到府衙的时候已是亥初。

蒙立引路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西次间亮着的灯。虽檐下厅俱是灯火通明,可那木格窗子后面,暖黄色的一点灯光,以及一坐一站两个模糊的影子,犹是猝不及防映入了眼。

“呦,小主还没睡呢……”陆满福进门瞥了一眼,回头迎人,先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