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诰不敢说话。赵静姝眨了眨眼睛,乖巧道:“娘,我错了。”
瞧,认错认得多利索。唐师师气结,心道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多年前她这样气赵承钧,几年后,赵承钧的女儿就来气她。
唐师师没好气,问:“你错哪儿了?”
赵静姝眨眨眼,反问:“娘,你说我错在哪儿了?”
因为这句话,赵静姝和赵子诰一起被罚到墙根面壁。赵静姝对着坤宁宫熟悉的红墙,骂赵子诰:“都怪你,又惹娘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捣乱!”
“谁让你追我?”赵静姝回道,“你不追我,我们能被太傅撞见吗?”
“谁让你乱涂我的策论!”
“公主,太子。”王桓无奈开口,“省省力气吧。皇后正在气头上,你们安静一会,马上就能回去了。如果你们再吵,被陛下知道,那就麻烦了。”
听到父亲,赵子诰和赵静姝一起沉默。过了一会,赵静姝又嘀咕:“谁让你不帮我。”
王桓默默忍受公主殿下毫无道理的指责,赵子诰听到不服,替好友打抱不平:“七郎受了你的连累,才要经受此等无妄之灾,你还好意思埋怨他?”
王桓生怕他们再吵下去,主动说:“太子,我是臣,公主是君,臣为君分忧乃天经地义。今日是我的错。”
赵静姝得意地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瞥赵子诰。赵子诰不可置信地看向好友:“七郎,你做什么?”
王桓摇头,示意赵子诰不要再说。赵静姝站了一会,就有老嬷嬷走过来,心疼地说道:“公主,这里日头大,小心把您晒黑。要不,老奴和娘娘说说,让您去树荫下站着?”
“不用。”赵静姝豪气地摆摆手,说,“不用你们,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老嬷嬷屡劝无果,唉声叹气地离开。赵子诰正在奇怪,赵静姝又娇气又爱美,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担当了?
还不等赵子诰想完,赵静姝突然捂住额头,摇摇欲坠:“哎呦,不知道为什么头晕?”
赵子诰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看她。王桓扶住赵静姝的胳膊,问:“公主,您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头晕。”赵静姝用气音,虚弱无力地说,“我好像中暑了。”
赵子诰顿时无语,他抬头看了眼日头,才五月的天气,没到晌午没有暴晒,能让人中暑?
宫女们听到公主说中暑了,赶紧扶着公主回去休息。赵子诰看着赵静姝拙劣的演技,都不想说话,王桓脸上倒没什么变化,温和又关切地对赵静姝说:“公主保重身体,好生养病。”
赵静姝非常浮夸地走了。等赵静姝走后,赵子诰提醒好友道:“她又是装的。”
“我知道。”
“那你还叮嘱她好好养病?”
王桓轻轻叹气:“谁让她是公主呢。”
赵子诰年纪还小,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挠了挠头,慨然长叹:“唉,一个女人长得好看,还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实在太灾难了。”
“有吗?”王桓敛眉,“我觉得皇后娘娘和大公主还好。”
赵子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说的就是她们俩。”
坤宁殿内,唐师师听到宫人禀报赵静姝“中暑”了,轻嗤一声,对赵静蓁说:“瞧瞧你姐姐,这点脑子全用来对付家里人了。”
赵静蓁笑了笑,抱起刚刚会爬的弟弟,对唐师师说:“娘,就是因为在宫里不需要用心眼,姐姐才会长成如此性情啊。”
唐师师听到抿嘴笑了,轻轻点二女儿的额头:“就你能说会道。”
唐师师这些年来,除了不省心的大女儿,其余时间确实过得顺心如意。赵承钧兑现了刚成婚时的承诺,多年来未置任何妾室,一心一意守着妻儿。后来臣子以赵承钧唯有一子、子嗣稀薄为由,劝赵承钧扩充后宫,被赵承钧公开驳回了。
去年,唐师师生出第二个儿子,这回彻底让所有人闭了嘴。眼看太子年纪渐长,帝后感情稳固,谁还不长眼,提后宫的事情呢?
陛下不好美色,不恋新人,这于家于国都是好事。别的不说,仅说陛下空置六宫,遣散宫女,光一年能给国库省出来的钱,就足够让许多人闭嘴了。
唐师师其实也不在意臣子的看法,若说她刚成为皇后那会,或许会顾忌一下,但现在就完全无所谓了。很简单,宫里又没有太后,就算群臣对她不满,又有谁能管她呢?
最开始宫中是有两位太后的。然而在赵子询叛乱那年,姚太后参与政变,之后畏罪自杀,自缢身亡,和多年前殉葬的恭烈贵妃死法一模一样。后面又过了三年,武宗皇后姚沛儿郁郁而终,死时才二十三岁,至死都是处子之身。
姚沛儿死后,南阳长公主悲痛难忍,成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病倒了。同年冬天,南阳长公主死于寒夜。至此,姚家最后一座倒了,很快彻底败落下去。后宫属于姚太后的时代彻底消亡,转而进入的,是唐皇后独宠时代。
这些年,有赵承钧在,唐家生意迅速发展,印有“唐”字的分号已经开遍大江南北。唐明喆虽然势利,但经商确实是一把好手,唐家的几个孩子也遗传到唐明喆的商业天分,这几年各领一边,都混的风生水起。唐家几个少爷虽然不是林婉兮生的,但是他们知道林婉兮才是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人物,一个个对林婉兮争相讨好,几个少奶奶更是抢着侍奉林婉兮。
唐明喆人到晚年,不知道怎么念起旧来,遣散了众多妾室,陪林婉兮过起日子来。但是林婉兮心情早已时过境迁,她不怎么搭理唐明喆,逢年过节进宫看看几个外孙、外孙女,平时在自己院子里养花逗猫,过得平静安宁,自由自在。
年轻时唐明喆沾花惹草,年老后,轮到林婉兮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