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激至极,立即坐直,伏身深深一拜:“元娘谢表兄!!”
百般动容,都尽化作一句。
杨于淳托住她,没让她拜下去,他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表妹此话,岂不羞煞愚兄?”
血缘之亲,他家竟如此行事,到头来,反要韩菀万分感激拜他,杨于淳无颜承受。
况且,想起他接着要说的事,杨于淳心里更是愧疚。
扶起韩菀,他道:“表妹,且坐下说话。”
这次危机终于消弭于无形了,韩菀压力陡全消,她神色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绷紧的脊背一放,杨于淳扶她,她还是福身一礼,“谢表兄。”
谢他的人品,也谢他对韩家的情谊。
砂瓶内的茶汤沸腾,她提起,亲自斟了两盏茶:“表兄,元娘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表兄妹碰过盏,一仰饮尽茶汤。
韩菀给他重新斟上。
她微微垂眸,一束阳光自廊榭缝隙穿过投在她的身侧,明媚的光斑,衬得她愈发肌肤胜雪,长翘的睫羽轻轻颤动,如振翅蝴蝶。
湖风自她身后而来,衣带翻飞,她瘦了许多,却不显尖削,反另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楚楚之态,极尽少女妍丽姣美。
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一下子就轻起来,翘唇露了笑,左腮一点若有似无的浅浅梨涡。
杨于淳心里暗叹一声,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承诺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深入的处理结果。
有一个无法避免的话题,那就是韩父。
他声音有些低沉:“昨夜,我去了父亲书房,问及此事,父亲言道,一应事宜俱交给李翳,此乃李翳擅自做主。”
这话题一起,水榭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杨于淳长长吐了一口气。
杨膺说,韩父之死,是李翳个人行为,是真是假,由各人自分辨。
但杨于淳也只能当是真的,再难出口,他也只能这么给韩菀说出来。杨膺和杨夫人乃他生身父母,生他养他,慈心抚育精心教养他成人。
他只能这样了。
韩菀沉默了。
杨于淳也沉默了片刻,半晌,他道:“你放心,我必会拿住此人。”
想起与父亲的交涉,他皱了皱眉,杨膺说归说,却半分没有交出李翳的意思。
杨于淳承诺:“你放心,我必会将此人交予你处置。”
回应他的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沉默了一阵,杨于淳长吁了一口气,垂睑,最后说一句:“若……请表妹禀明姨母,于淳再登门给姨母请罪。”
他是杨膺儿子,也只能如此了。
杨于淳言下之意,若韩菀认同这个处理方法,那就请她替他禀明孙氏,他再来登门替父母请罪。
再说明白一点,即是韩父的去世,无奈之下只能真当做是李翳的个人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