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锃一下亮了,“是什么呀?”
穆寒含笑不语,韩菀缠了他好一会儿,他居然忍住了没有说,只轻声问:“我能晚一点过去吗?”
韩菀一听明白了,亲了他一下,笑嘻嘻:“今儿你整天不过去也成。”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手牵手下了床,没有喊人,穆寒绞巾帕给她梳洗,而后韩菀跪坐在妆台前,穆寒手执玉梳,给她绾发。
穆寒已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发式,今天韩菀不打算作繁复的贵女打扮,而是穿一身简洁的广袖深衣,暗红色的,头发直接用玉簪束起即可,穆寒会。
玉梳一下一下顺着,乌黑柔润的发丝在粗糙是掌心划过,他动作很轻柔,很给她束好了发髻。
韩菀一直看着黄铜镜面垂目专注的人,忍不住微笑,她摸摸发髻,回头亲了他的唇一下。
穆寒赶紧扶住她的腰,两人凝视半晌,“好了,我去给阿娘请安啦,你在家等我。”
在家等她这句话实在太过美好,穆寒心里很甜,“嗯”了一声。
韩菀笑嘻嘻,让他在家好好准备礼物,她娇声说:“不满意我可不收的啊!”
缠歪好一阵子,直到时间真不走来不及了,她才给穆寒说了再见,提起裙摆飞走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轻又欢跃,穆寒回身,目送她一直出了庭院大门,方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随后他拐过庑廊,步往东厢而去。
推门进了屋,绕过办公的明堂,拐进休憩的左稍间,他打开矮榻里侧炕柜,将里头东西取出来。
这是一个已差不多拼好的木雕摆件,有门有廊有房有榭有花有树,是个院落模样。
早早,穆寒就开始给韩菀准备生辰礼物了。
备什么好呢?
他的一切皆韩家所予,旧年主君所赐,如今韩菀所赠,这些东西若回送给她,并无意义。去外头买,却也买不到什么让韩菀觉得稀罕的东西。
其实但凡他送,她都会很喜欢,可穆寒不想这样。
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亲手做一个。
旧年初初获救,庆幸又不安,努力学拼命学,教导武艺的师傅见了,就让他适当歇息,否则容易损伤根骨得不偿失,于是他就有些许闲暇。
但他并不想闲下来,母亲兄弟被选学木匠活,他过去时见了师傅做活,也一并学。
那师傅做的是木雕摆件,没嫌弃他,见他手眼灵活人沉稳还教了他一段时间。
穆寒会一些木雕,他想做一个木雕送给韩菀。
做什么呢?
他细思过后,决定做郦阳居。
门房廊榭,花木庭院,透雕的隔扇窗,飞翘的庑顶瓦脊,穆寒很久不做,手有些生,初时废了不少雕板,才渐渐做了出去。
这木雕摆件大约有半尺见方,小巧玲珑,雕工不算十分精致,但十足十的用心。
不过做到最后,看着却和郦阳居区别了。韩菀很爱说在家等她,回家了,听得多了,这郦阳居渐渐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穆寒做的时候忍不住会想,倘若这是他和韩菀的家……
这里该多添一个蔷薇架,她颇喜爱园子里开得灿烂的一架蔷薇;廊道尽头的广榭该挑高一点,她有次嘀咕说这榭不如东阳家的开阔;再加个琴案,旧时她就很喜欢在庭院弹琴的;还有抱厦,……
一点一滴,做出成品已与郦阳居大相径庭,但每一处摆设布局,都是穆寒仔细想过,赋予了许多许多的遐想和期盼。
他小心翼翼将这个摆件捧出来,放在案上,很欢喜也有些羞涩,细细端详一阵,他很坐了下来,拿起挑刀和一小块雕了大半的栏板,凝神片刻,仔细用刻刀挑了起来。
这摆件虽很早开始准备,但穆寒平时基本都伴在韩菀身边,他不需休息也不愿休息,因此做得时间很少,一点一点凑,慢慢凑出来的。
还差一点,否则今天穆寒也不会问她能不能晚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