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沙猛将博济尔败在崔鹤唳手下之后便气绝身亡,丹沙沦为大齐藩国,向大齐三年一贡。
西域大国阿耶汉现任国主凡溥在右翼老臣的煽动下,扣押了大齐使臣兵科给事梁续,傅笛等人。
镇国将军崔正钦调派北上镇守崤关,抵御戎狄屠城。
少年将军崔鹤唳获封宣威将军,从四品。
芝山道观游学一行人,历经八个月,终于到达蜀,蜀地峨眉山上全真道观的观长接待了从京来的这一行人,还惊动了蜀地知府易大人。
一行人初来乍到,皆被这蜀鬼斧神工的景物迷了眼,之前只在书籍闻蜀,现如今实地在此,个个的嘴里都只剩赞叹的溢美之词。
若说现如今立储大热的皇子,非三皇子李霄和四皇子李霖莫属。
修帝倒是乐见其成,谁更有能力便把储位给谁,修帝模糊不明的态度,使得朝多数大臣早早便站好了队。大皇子一出生封了太子,却在五岁时染上恶疾致使早夭。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均在后宫女人的争斗丧了命,那几年,修帝先先后后处死的嫔妃便多达七位。
七皇子李霁在那场后宫风波也差点胎死腹。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经历过那场后宫风波的宫老人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七位嫔妃的家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怎一个惨字了得。
宫里头四位皇子,如今还剩七皇子李霁和八皇子李雲还未及弱冠,但他们一早便被排除在储位继承之外,无外乎李霁是修帝与西域盘蓝公主所生之子,流着外邦人的血,血统不纯,是根本无需考量的。八皇子李雲,先天不足,虽已有十七,智力却只及七岁孩童。
李霁是位闲散皇子,在外人看来,七皇子因血统原因,自知是无缘储位,便过着闲云野鹤,抚琴弄箫的谪仙人日子。自幼好诗乐籍,也时常外出游历,因构不成威胁,他两位皇兄也待他较为亲厚。
江公公:“公子,您既然来了吴地,何不去听听这苏州评弹?奴才瞧着今晚江浅湾的水灯节尤为不错。”
李霁离京的这几个月,带着几个护卫便来了吴地,在姑苏,江阴,宜州等地驻留了几日。
今日,是宜州的水灯节,宜州最负盛名的江浅湾船坊热闹非凡,江上大大小小的精美画舫,张灯结彩,酒香味儿和女子的脂粉香从江面一直飘散着上了岸,到了夜里,这江面上更是灯火葳蕤,一派繁荣之景。
李霁鲜少热闹,却也不反感这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也未推诿,便上了那全江面最大最漂亮,当然也是造价最高的画舫。
宜州城身处吴地,是出了名的江南水乡,因着挨着姑苏,这儿各个茶楼都有评弹艺人在献艺,还有一些供达官贵人娱乐的戏班,专门出演昆剧。
李霁在画舫的雅间阁楼听完一出昆曲,场子上的艺人换场的空档时间稍稍久了一些,可能是后台出了什么事儿。
正觉无趣时,一个清瘦的少年一身青灰布衣缓缓上台,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面相还很稚嫩,与这画舫纸醉金迷的景致格格不入。
少年抱着三弦,身后侍女模样的丫头抱着琵琶紧跟其后。少年向台下微微鞠躬,嘴角弯弯,头顶映照着橘色灯光,盈盈微亮打在少年的脸庞,莹润白皙,仿佛透出珠光之感,模样极为可人。
少年开口,“各位贵客实在对不住,让大家久等,小生乃是茗荷姑娘的伴档,今日献丑,一人分饰两角儿,望贵客们赏个脸。”
少年的音色还带着孩童说话的奶音,这么稚嫩的嗓子,李霁也怪他会如何唱下去。
少年调了个最舒适的坐姿,琴身放在右大腿上,左手按把位,琴身倾斜。弦弹奏方式,依大小三弦不同作区分,通常小三弦是使用拨片拨奏,大三弦戴假指甲弹奏。而南方大多是使用小三弦。侍女将琵琶轻轻放置在少年身旁。报幕的台柱声音嘹亮。
“评弹名曲,诗人张若虚词《春江花月夜》,歌者,尹三郎。”
少年坐奏,悠然起弦,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从少年口缓缓道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听来也怪,李霁听吴越等地的男子说吴音,各个都仿若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可台上这个模样干净漂亮,嗓音纯净稚嫩的少年一开口便是一阵轻清雅致如林间山风般声音,耐听得很。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少年在“不胜”二字之后收了浊音,李霁便知这该是要换小娘鱼的角色了。
只见方才下去的侍女重新上来,取下少年的头巾,将一支雕花木簪插进少年的发间,又拿起一件茜素红的披风,虚虚系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侍女轻轻将兜帽覆在少年的头顶,片刻后,台少年抱着琵琶半遮面,身体立马不再随意舒适,而变得端庄又柔美。在茜素红披风与橘色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仿佛从金色的暖阳缓缓走来。立马变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转换的软糯柔美的女子声线,直听得人心神荡漾,李霁想着果真不虚此行,这少年的音色转变如此之大,实属不易,定是在这后台磨练了不知多少年了。
只听隔壁雅间有男子腻味的说话声。
“风收云聚雨将期,巫山青峰秀百里,欲问周公会神女,长江横短锁春意。台上这伶人实在可惜。”
“怎么个可惜法啊刘爷?若是看上了,直接赎回家去,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