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入妄说:“你去,别害怕,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沈一穷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朝着那姑娘走了过去,他在过去的路上已经将搭讪的话重复了好几遍,此时内心一片冷静感觉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
然后,沈一穷站在旁边开了口,他说:“请问是你一个人吗?”
姑娘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没有说话。
姑娘的这个反应让沈一穷始料未及,但他稳住了心神,再次重复了一遍:“请问是一个人吗?”
这时候姑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说:“谁,谁在说话?”
沈一穷:“……”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转身走了。
徐入妄一看沈一穷过去了就知道事情不妙,他今天给沈一穷选了件深色的衬衫,本来是想体现出性感的风格,但是这酒吧环境实在是太暗,沈一穷走出去没两步,徐入妄就发现自己看不到他了……
徐入妄见到此景,突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分钟后,端着酒杯的沈一穷回到了徐入妄的身边,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说自己再也不要来酒吧了,他恨这里,恨这里的灯光和气氛,恨这里的所有人。
徐入妄拍着他的脑袋怜惜的安慰,说乖,不哭了啊,他们欺负人,咱们走吧。
沈一穷情绪崩溃的被徐入妄领了到了隔壁的大排档里,点了几箱啤酒,喝上了。
“她看不见我。”沈一穷说,“我是不是只有和黄鼠狼在一起了?不然他妈晚上关了灯就等于没我这个人了啊。”
徐入妄说不出话来,他应该是要笑的,可是看见沈一穷这么难过,他又有点笑不出来。
“为什么世界对我这么残酷呢……”沈一穷哐哐的在桌子上敲着自己的额头,“我好想罐儿啊,我想他做的饭菜了,我真的想他。”
提到周嘉鱼,徐入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周嘉鱼死讯的时候,周嘉鱼已经下葬了几天。他匆匆忙忙的感到了那边,却只看到了一座新立的坟茔和满头白发的林逐水。他没想到,身边的人会说没就没了,他似乎前几天才和周嘉鱼通了信,知道他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还给他邮寄了一些药材,让周嘉鱼保重身体,可却没想到……
之后,徐入妄想要知道周嘉鱼到底是怎么走的,可林家的人却对此完全闭口不谈,连沈一穷都拒绝给他答案。
最后还是林珏说了,让他不要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林逐水才知道,可是看着林逐水的模样,谁又敢问他呢。
徐入妄无话可说,狼狈的逃回了东北,并且再也不想踏上那一片土地。
“家里都没人说话的。”沈一穷大约是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待着难受,就出来了,想找个人陪陪,但是没人陪我,我要一个人孤单到老了……”
徐入妄道:“你别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会来了。”沈一穷哽咽,“没人能看见我,没人……”
两人说说聊聊,时间到了深夜,徐入妄的酒量好一些,但也有点走不动路,沈一穷则彻底的瘫在了桌子上,变成了一滩泥巴。
实在是没法子,徐入妄只好打电话叫自己的兄弟来把他和沈一穷接回去。他打完电话之后,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徐入妄再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他的朋友坐在旁边玩手机,见他醒了,抬抬眸子:“醒了?早饭在桌上。”
徐入妄捂着宿醉发疼的头摸到桌子边上把他朋友给他买的粥喝了,他喝完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朋友道:“什么?”
徐入妄想了一会儿,没想起了,说他也不记得了。
他朋友哦了一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喝成这样。
徐入妄听到一个人这三个字,才恍然道:“等等,怎么是一个人,和我一起喝酒的那个黑皮仔呢?”
“……什么黑皮仔,你新勾搭上的小孩儿?”他朋友一脸莫名其妙,“没人啊,我去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趴在桌上。”
徐入妄默默的掏出手机,拨通了沈一穷的电话。
再说沈一穷那边,他喝的整个人都懵了,意识混乱的一塌糊涂,虽然还醒着,但是几乎无法正常的思考。
他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嘴里直哼哼,委屈的泪水还挂在他的眼角上。身边抱着他的人,发出轻声的叹息,然后低头,用舌头轻轻舔去了沈一穷眼角的泪珠。
“你们都看不见我……”沈一穷哼哼着,“我讨厌你们……”
“我看得见呀。”这声音又慢又软,像是甜蜜的糖果,带着惑人的气息,有人说,“你在哪儿我都看得见呢。”
沈一穷茫然的睁开眼,看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那红色无比的耀眼,穿在面前的人身上却是格外的合适,他道:“你是谁?”
“我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男人说,“我要娶你。”
此时光线充足,沈一穷将眼前的人看的格外清楚。他依旧穿着红色的喜服,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笑意,那双金色的眼眸,在凝视着自己。
很少有人能将红色的衣服穿得如此漂亮,红色大俗大雅,有的人穿着红色俗不可耐,可这种艳丽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格外的合适。
那是一种危险的美,如同盛开在森林里的花朵,越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
然而沈一穷此时被酒精麻木的脑子,已经不允许他思考那么多东西了,他有点冷,被人拥抱着反而觉得舒服,于是沈一穷用力的把头埋进了男人的胸膛,嘴里嘟囔着说我记得你,你能在晚上看见我。
“我叫什么名字?”男人这么问他,“有好好的记得么?”
沈一穷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从嘴里挤出一个名字:“黄猺……”他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忘记了,可是本能却告诉他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乖。”又一个吻落下。
沈一穷眼睛慢慢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一穷睡到了日上三竿,他醒来之后缓了好久,才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捂着额头思考自己到底在哪儿。
看这房间挺像酒店的,昨晚的记忆完全无法提取,他感觉自己的头疼的像是被人用力的击打了头部,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疼……徐入妄呢……”沈一穷到底是比徐入妄有良心一点,没有一觉起来就把昨晚一起喝酒的兄弟给忘干净了,他摸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徐入妄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