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药早产了。她原本算着临盆之日,在那之前,她如常出门,进宫,会友,还去了扶济院,原先的熟人几乎都在,胖嫂每日在院里帮忙,司药、煎药。扶济院籍田的收入,除去院里开支,其余进项依制换作粟米入太仓存着。邻里围着末药叙话,胖嫂说如今学了一门手艺,家里添了进项。正说着呢,末药开始腹疼,她也没在意,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没多久,一阵阵疼痛愈发重起来,自己一把脉,发觉要生了。众人将她扶上马车,回了府。
四叶遣人往各处送去信,国公府、坦之府上、宫里、城外……话传来时,李穆之正在紫蓥殿议事,他一路跑去宫外,跃上马直奔府邸,好在原本就不远。
李穆之跃下马鞍,一路疾步至凝紫院,心急如焚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萧氏正温柔地怀抱一个襁褓,坦之在一旁含笑而立,柏儿俯卧在一旁,小心握着婴儿的小手,又奇又喜只管笑。
“生了?!”李穆之胸口起伏,没有急着上前。
“三叔,怎地站在那儿不动呢?”柏儿眼眸晶亮,笑嘻嘻问。
萧氏满心欢喜,紧紧抱着婴儿不愿撒手,开口便问,“孩子的名字可曾想好?”
李穆之或许是因方才的急切,又或是见到婴儿后的激动,愣怔了片刻,随后缓缓走近,探头问,“是儿?是女?”
“怎地还站着?快靠近些,这孩子长得真像三郎呢。”萧氏抬头笑着。
“三郎怕身上带来的凉气,过给孩子……是一子。”坦之看出了李穆之的心思,赶紧向萧氏笑着解释。
宝岩正好从内走出来,瞧见李穆之,笑道,“末药这次生产真是顺利,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娃娃就顺利降生了……你都没赶上呢。”
末药没受太多苦就好。近来我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她生产过程艰难,更怕遭遇什么不测……谁知,说生就生了,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李穆之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婴儿。只见婴儿不停地吮吸着小嘴,闭着眼睛甜甜地睡着。李穆之的笑容难以掩饰,动情地说,“川穹,我们的穹儿……”
“太好了,以后又有娃娃和柏儿一起玩了,日后柏儿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玩耍,还一起上学堂。”柏儿一拍手,欢呼起来。
“家里人多起来了,往后,每年会添人,人丁兴旺才好。”萧氏感慨着。
“快去瞧瞧她吧。”宝岩向里指了指。
李穆之笑着点头,迈步向里走去。只听见末药在里面吩咐,“四叶,再盛一碗来,我还没吃好,怎么生了之后反而觉得空落落的,就想吃东西。”
掀开帷幔一看,李穆之不禁笑了。只见末药伏在小几上,埋头喝着羹汤,一口羹汤一口红枣蒸饼,就像平常一样。一抬头瞧见李穆之,她竟嘿嘿地笑了,“三郎,他突然就要出来,真是的,家里都乱成一团了……现在身子轻松了,终于能随意动弹了,拘束了这些日子,可算是松快了。”说完,她又低头继续喝羹。
“还有十多日,他就待不住了。这孩子的性子,怕是和末药一样,日后肯定坐不住。”李穆之故作忧心地坐在床边。这时,四叶恰好端着一尾蒸鱼进来,李穆之顺手接过,放在末药面前。
“哈哈……三郎放心便是,有我管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