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向人群射击,没人来救我了。老哥,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不想伤害别人,我会自我了断,我绝不要做感染者。” 巴赫的声音变得洪亮,但他语气里却充满了绝望。他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后路。
尽管此时他有千百个理由阻止巴赫不要这样去做,但他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他说的没错,那里是他的最后一站,可他还有希望没有湮灭,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希望。他是上帝赐予巴赫的奇迹。他会带着巴赫的希望活下去,这是将死之人心中最后一点火苗。巴赫的脸贴在手机上,顾伯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他渴望的语气中,顾振江同意了,去完成这不属于他的事。他也不在劝阻巴赫,因为他知道,于其让兄弟转化成感染者,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脆解脱。
“老班长,来生再见,下辈子我还...” 巴赫突然停止了讲话,紧接着一阵抽搐声从电话那边传来。那是即将转变成感染者的声音。
“巴赫?巴赫!” 顾伯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哐当!” 电话里传来破门声,只听一个男人粗声大喊: “中士,这里有一个感染者!” 远处另一个人大声回应道,“射击,快射击!” 说罢,枪声迭起。“他倒下了,确认射殺!” 无线电里模糊的声音,“快撤出大楼,它们太多了。” 电话也在此刻被挂断。
挂断电话后,顾伯的表情逐渐僵住,双目毫无神采,犹如无限的空洞,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瘫倒在地,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颤抖的用手紧紧地摁住胸口,剧烈的悲痛让他无法呼吸。
顾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这种比死还难受的现实。他只能听着自己的兄弟跟自己隔着手机诀别,在这一刻顾伯心如刀绞,像个无力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他悲痛地忘了呼吸,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战友在这一刻永远的离开了。
这注定是悲情的日子,是所有人命运的终点或是转折点,无人能逃,无路可逃。
在远处,悲剧和暴乱还在不断发生。人们在不停地死亡,象征着死亡的爆炸云在大地上开放。而直升飞机只是在四处盘旋,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顾伯表情沉重的走进房间,步伐移动的像只提线木偶。
“老头儿。你怎么了?” 顾霈看他情绪低落,询问道。
但是顾伯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剧烈的悲痛之中。
“老头儿?” 顾霈提高的嗓门喊道。
顾伯猛然惊醒,才反应到有人喊他。
顾霈走到他的身边狐疑地问: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顾伯一脸悲痛的看着顾霈,拍了拍他的肩,扶着沙发坐了下来,他的沉痛的目光又在几人脸上转了转,吞声忍泪的说: “你们巴赫叔去了。”
巴赫逝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了两人。
不知情的李海悄声问: “大叔是?”
“他当年的战友。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这么多年他对我们家非常好,事事都会照顾到我们。” 顾霈声音悲感地说道。
李海和李江的心情也随之沉重了下来,虽然未曾谋面,但听到有身边朋友离去的消息,两人心里也百感交集。
“他救过我的命啊。” 顾伯的语气因悲伤变得颤抖,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里流出,他迅速用手捂住了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我大叔也染上传染病吗?” 顾胜兰抽泣道。
顾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沉重的点了下头。
顾霈忍着悲痛,问道: “巴赫大叔留下什么话没有?”
“他让我帮他找到小辉,他自己一个人在巴拉玛镇。” 顾伯哭红了眼眶,捂着嘴,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去,我去把小辉接回来。” 顾霈说。
“我也去。” 李海也自告奋勇的说道。
顾伯摇了摇头,阻止道: “你们谁都不能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顾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道。
“我没听错吧,老头?你打算一个人穿越十几公里的疫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对呀,顾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感染者,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不会同意的。我和老顾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海劝说道。
“我不想跟你们争论,听我的话,留在家里。人多是累赘,在危险的情况我都遇到过,我一个人足以应付。”
“爸,就让他们跟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顾胜兰也劝说道。
“我说了我一个人没问题,你们别再跟我争论这事了!” 顾伯怒喝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客厅的空气里弥漫着怒气和酸楚,几人又看到了这样一幕,每次顾伯进入这种状态时,就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做某事的时候。几人明白自己劝阻只是徒劳,就像以前一样,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是很难改变。顾伯虽然很可靠,给人的安全感很强。但同时也是一个极其固执的老头,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很理智,但偶尔也会感情用事。
“看他这样子今天就要走。真见鬼!” 李海愤愤道。
李江皱着眉头,满心忧虑地问道: “现在外面可正在军事管制,街上满都是卫兵,顾伯能走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