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屄!”独眼狠狠骂了一声,“平日看她老实巴交的。闷度人,丈度心。装着一肚子坏水,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得了便宜还卖乘。”
怕独眼再骂出难听的,二瘸子赶紧说道,“丫她妈,你也别上火,凡事,东边不亮西边亮。虽说老三那地,卖给了大哥,叫大哥捡了个大便宜。可老三卖地的钱,咱还是可以琢磨琢磨的。”
“怎么琢磨?”独眼没好气地说,“你看他那熊样,平日都不拿正眼儿看咱,难不成他大烟抽二乎啦,能把大洋平白往咱家院子里扔?”
“那倒不会。”二瘸子笑了笑,媚着脸说,“丫她妈,你琢磨琢磨,老三卖地,是要干什么去?”
“他能干什么?抽大烟,喝大酒呗。”
“这不结了?”二瘸子说,“你想,早先老三分家时,得的那些钱,都败坏到梨树园四斜子家里啦,让四斜发了笔小财。眼下,老三又把地卖了,少不得又要到四斜子去败坏。
“要是咱能想想办法,让老三把钱花在咱手上,你看,这钱,是不是就能让咱赚到啦?”
“哼,你想得美,”独眼忿忿道,“你看他那熊得行,平日在咱面前,更更得什么样?他能有那好心,把钱花在咱手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二瘸子说,“买卖行有句话,叫做货比三家。只要咱有好东西,价钱又便宜,他老三就二乎到这地步?平白放着又好又便宜的东西不要,舍近求远,去买高价的东西?”
“可是,你要是把价压了下来,那还有赚头吗?”老婆问。
“你是不知道呢,丫她妈。烟土那玩意,在城里药局里,一块大洋,能批十泡呢。
“眼面前,梨树园四斜子家,卖给那些大烟鬼,是一块大洋五泡。你看,这可是翻倍的利呢。
“咱要是到城里去批些回来,一块大洋六泡,卖给老三,那每卖出一块大洋的烟土,就能赚四角钱,卖一百块大洋的货,就能赚四十块。
“老三一年花几百块大洋抽大烟,咱就能赚个一二百。咱又不用去起什么执照,也不用交税。你说,这个好买卖,上哪去找呀?”
一通说辞,独眼也活了心,闷了一会儿,说,“好是好,就怕老三那驴进的,胳膊肘往外拐,不上套儿呢。”
“嘿,老三那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得顺毛抹他,不能呛着来。”二瘸子见老婆活了心,劝说道,“这老话说得好,人没笑脸莫开店。怒拳不打笑脸。
“咱得先说些好话,溜光溜光他,先把他圈弄住了,等他心顺了,再把这些事掰扯开来,还怕他不上套儿?”
“怎么抹顺他?”独眼问。
“你先得把眼睛放低顺些,不能再像在早那样,看他不顺眼,拿眼斜愣他。你得叫他看了,觉着咱是在求他呢。这样一来,他心里不就舒坦了吗?他心里舒坦了,咱跟他说话,他才会听。”
独眼觉得这事她做起来,有难度,气呼呼说,“你能溜光,那你去溜光他吧,反正我就一只眼睛,什么低了高了,自个儿都摆弄不明白。”
“那行,”二瘸子说,“可有一点,你得躲备点,就是往后,再不能三不动跑出去骂人啦。你一骂,这事准砸。”
这事,独眼还真有点难度,停了半天,恨恨地说,“那你叫他们别招惹我,招惹了,那还真说不准呢。”
“我是说,你看在大洋的份儿上,忍着点,别三不动就跑到街骂人。”二瘸子近乎哀求道。
独眼见男人这样求着她,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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