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眼看了二瘸子一会儿,问,“老三上哪儿啦?”
“我也不知道。”二瘸子说,“刚刚,在俺家门口闹腾了一会儿,我见没声了,才敢出来看看。这一看,可把我吓了个半死,他把我门上撞得到处都是血。”
“唉,这可怎么整?这可怎么整?”老大一时没了主意,连声叹气。
见大哥没了主意,二瘸子一时机灵起来,显摆道,“哥,趁着这会儿,咱赶紧帮老三把烟瘾戒了吧。”
“怎么戒?”老大说,“我听说,那玩意,只要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了。就是你一时帮他戒了,过段日子,他又会沾上。”
“那也不一定,哥,”二瘸子说,“你得分什么情况,要是戒了烟,过后又让他看见那玩意,他指定还会沾上;要是戒了烟,过后他再也见不着那玩意,那他还上哪去沾呀?
“眼下,老毛子在岗子那边拉起了铁丝网,鸟飞不过,人过枪打,谁还敢冒死去捣腾那玩意?只要那玩意进不来,老三戒了瘾,哪会再沾上?”
听二瘸子说的在理儿,老大闷了一会儿,问,“烟瘾那熊玩意,怎么戒?”
“我听说,只要把人绑起来,不让他再沾那玩意,凭他怎么哭闹,你只要不理他,一个礼拜下来,就戒了。”
“绑一个礼拜,不吃不喝,会不会出人命呀?”老大问。
“嗨,哥,该喂饭,你照常喂就是了,只是不让他乱跑乱动,再沾到那玩意,就行啦。”
“这事可得弄准成了,老二,”老大说,“我听说,早年咱爹给咱爷戒大烟,就是给咱爷关进小屋里。最后,咱爷就一命过去啦。”
“没事,大哥,咱给老三戒烟,又不是把他关黑屋里不管他,一天三顿,少不了他吃的。有人看着,哪会出事?”
见二瘸子说得有把握,老大寻思了一会儿,又问,“你刚刚说,把他绑起来,怎么绑?”
“我听说,小王屯的王老二,给他爹戒大 烟,是把他爹的手脚,都绑在一条板凳上。一条板凳腿绑胳膊,一条板凳腿绑腿脚。让他成天趴在凳板上,动弹不得,一个礼后,再给松绑,就戒了。”
听二瘸子说得头头是道儿,老大也定下心来,说道,“老三那驴进的,这会儿在哪儿?你去把他找回来,我去跟长工说说,叫他们帮个手,不的,光咱俩,怕舞弄不住他呢。”
二瘸子得话,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大嫂见二瘸子出去了,叮嘱丈夫说,“他爹,耽会老三回来,你最好先跟他商量商量,别强来。好歹是亲兄弟,咱原本是为了他好,要是强来,仔细伤了兄弟和气,反倒不好。
“要是把他捆起来,最好弄到东厢房,别弄到他家里。小心他烟瘾上来,呼天号地的,会吓着孩子。唉,这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
听妻子说得在理,老大闷了一会儿,嘟囔一声,“知道啦。”说完,起身出去了。
二瘸子从大哥家出来,估计老三这会儿,一准在梨树园四斜子家,便往那里去了。
果不其然,老三这会儿在那里,正跟一群大烟鬼,撅声连天,不停地往四斜子家院子里扔石头,把四斜子家的窗户都砸烂了。
原来老三跑到这里时,四斜子家门口,已聚集了一帮大烟鬼,正敲门哀求四斜子,卖他们一点烟土。
无奈四斜子这会儿,原本没货,跟大烟鬼们解释半天,可这群大烟鬼死活不信。怕大烟鬼们纠缠,四斜子索性关上大门。
老三到时,一群大烟鬼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跟老三诉苦。
老三听了,说,“不对呀,我刚刚来过一趟,四斜子跟我说,他家还有货,是留给老主顾的。”
大烟鬼们听罢,群情激愤,开始砸门,嘴里叫骂不绝,“四斜子!你个野驴进的,妈了个巴子,老子这些年,把家底儿都填进倷家的窟窿里啦。临了,就求你一泡,你都不肯,妈了个巴子,你还算人吗?”
越骂越气,忍不住就动了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瓦片,往四斜子家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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