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普通的语句陈述,便是他的话语传达到了老师的耳中,最后老师放弃了那次涉及许多同志的、残酷的清洗,但实际上重信星子的思维无法改变。那段时间是源长录最为煎熬的时间,即便是在梦境里他也会幻觉自己看到了飞起的血花。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老师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得负起责任来,不能像是同情心泛滥的小鬼那样,自己做的事情却让别人承担。”源长录说。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老师那近乎鄙夷和怜悯的眼神。
他在之前就见到过一次赤军内部的肃反,前一天还互相称呼为同志的人,第二天就被打倒在所有人的面前,血从伤口当中喷涌出来。大家都在喊着“杀了他”,而叛徒的孩子也将被视为叛徒,同样被摧毁,被鄙夷,被游行示众。
那些“叛徒的孩子”,“反革命分子”的孩子会被理所当然地攻讦,会被其他人的孩子肆意欺压和殴打。只要有着大义的名分,那么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度是源长录的梦魇,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完全从这个梦魇之中挣脱出来。
要怎样才能评判一个人是否值得信赖?要怎样才能给一个人确定罪行?直到现在源长录也不能完全理解。
“所以你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些吗?”琴酒问。源长录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虚无缥缈了:“我看到那个时候我没有成功说服老师。”
“这样吗……你还说到有一些孩子对吧?他们怎么样了?”琴酒继续探查着自己的困惑。源长录用着有些茫然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无奈地笑了:“他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情况不错吧?大概是为了洗刷父母的背叛,所以他们比起任何人都要忠诚。”
“你不需要对这有负罪感。”
“但确实是我剥夺了他们正常成长的机会,他们……有些太过于狂热了。我并不觉得一声令下大家都愿意为了我去死是什么好事,虽然老师说这是个人魅力的一部分。”源长录无奈地说,他垂着肩膀,然后被琴酒按在怀里。
“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只是一味妥协而不去抗争,想着事情可以自己改良好是愚蠢的。我只是偶尔会有点……该说是无法下定决心呢,还是其他的呢?”
说到底,前路总是这样的变化莫测,谁都不知道一个选择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只是比起别人更增加了一份容错率而已,毕竟他不至于被随便哪个人暗杀然后死在小巷里。
但那并不代表他有悔棋的余地。
思考太多本身就容易让人陷入僵局之中,而源长录的立场不支持他停止思考。
“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事情。”琴酒说。
“那个时候,我会请阿阵帮我的。”源长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