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源长录的去向比起想象中的简单,却也比想象中的更难。
说是简单,是因为会对源长录动手,还能让源长录无法挣脱的,一共就只有那些地方。那些特务机关获得了组织的药剂的资料,也等同于掌握了源长录的生死……组织对纳米机器人和不死药的研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源长录。
而说难,是因为谁都不知道源长录会在哪里,越是窥探,便会发现这个世界越是广大。源长录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并不局限于日本或者美国。
不过那也不要紧,琴酒很有耐心,他可以一个个杀过去。只要把可能的实验室里的人都杀光就行了,反正会做人体实验的家伙还有什么单纯无辜的人吗?特务机关不是组织,进行人体实验全凭自愿,说不定还有不少人以此为乐。
就是浪费了源长录那种自我感动的“赎罪”心理。
日本的实验室还在进行细菌的实验,不过更多的是机械相关的内容。想要把人和机器融为一体是很正常的,就连日本的文艺作品都会写出这些内容,而讨论的结果是“有人性就算人”。
清理实验室总是要花很多的时间,如果不把那些瓶瓶罐罐都给粉碎然后烧掉实验室就有可能重建起来。假如说他们把源长录搬到重建的实验室里就糟糕了,他还得多去看一次,多杀很多人。
但是他一直都找不到源长录,源长录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一样。如果源长录具有死去的自由的话,琴酒会希望源长录是真的死了,但是源长录没有。他连死都做不到。
所以他会一直寻找下去。
然后他收到了赤井秀一的通讯。
琴酒对赤井秀一会找上自己并不觉得意外,他们曾经确实是了解着彼此的宿敌。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执着于杀死赤井秀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赤井秀一发来通讯说,希望琴酒帮自己一个忙,他会把源长录所在的地方告诉琴酒。
所以琴酒就去了。
就算受骗,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半途而废的死,这没什么可怕的。
赤井秀一在月光下看着琴酒,琴酒也看向他。要继续调查需要枪支和安全屋,这些东西或许可以从合法的途径搞到,但是想要绕开所有特务机关的视线,还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然后他把自己调查到的,CIA的实验室布局给了琴酒。
说实话,他预计琴酒会单枪匹马闯进实验室里,因为琴酒并不信赖任何人。就连赤井秀一都没有想到琴酒会和降谷零合作,他们曾经是敌人,曾经的关系非常恶劣。但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敌人,敌人总是最容易相互理解的。
赤井秀一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他可以继续调查下去,然后那些事物就在他的面前铺开。黑暗从未改变,也从未过去,但总有一些方法可以让那抹暗色消退,哪怕只是一瞬间。赤井秀一把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发布给媒体,就算是为了钱,也有一些媒体愿意公布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也把人口走私的路径交给那些提供人口的国家。
有人咒骂他是哗众取众的小丑,有人侮辱他是彻彻底底的卖国者,但赤井秀一并不介意。偶尔的时候他会反向攻击那些搜索他所在之处的账号,然后发去自己的嘲笑。
有许多人咒骂他,但被救出来的人更多,那些人说他是守护天使。然而天使是不存在的,天使只是人所构想出的某种实体,赤井秀一是这样的想的。他继续整理着那片错综复杂的蛛网,然后得知了美国的某个实验室被火焰焚烧的事情。
那天,赤井秀一喝了很多。
只是过去了四年,感觉就像是过去了四十年,赤井秀一很清楚,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偶尔还会想到源长录,那个把一切推到他的面前的青年,只是那也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在降谷零要离开美国的前一天,他去找到了降谷零,曾经敌视他的青年,即使在最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起。但那无关紧要,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世界上总有能混得好和混得不好的人。
他看到降谷零迷茫的模样。
那很好,赤井秀一想,能够感觉到迷茫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事情了,因为那代表心还没有死去,还有需要前行的道路。他看着降谷零,降谷零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沾染过无数的鲜血。
无辜者的,罪人的,有时候这些东西会很难被分辨。
“怎么了?”他问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