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出生,星期二受洗,星期三结婚,星期四生病,星期五病危,星期六死亡,星期天入土,这就是所罗门·格兰迪的结局。

——《所罗门·格兰迪》

阳光从彩色玻璃的窗格之中招摇下来,将缤纷的影子落在巨大的圆桌上。在圆桌中央,蒙住双眼的天使就像是随时可能落下泪来。但石头的天使不会落泪,真正的天使并不存在。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穿着肃穆黑衣的修女端在手里,她们排开像是蛇一样狭长而扭曲的队伍。队伍的最后是穿着黑衣的神父,他怀抱着一个金色的盘子,在盘中盛着一个头颅,被切开的脖颈已经不再流血。

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话,客人们举起了刀叉。

和孩童的不一样,成年人的肉质总是没有那么细腻的,不过其中附带着的其他意味,还是成年人更胜一筹。年轻的、美丽的、充满活力的、危险的……被切开,烹调,然后被端上桌子,成为菜肴的一部分。

然后被吞吃,被消化,最后变成无用的残渣,那是一种践踏的快感。

“这就是那个警察吧?”

“比小孩子的肉质还要嫩一点……啧,艳福不浅啊!东京的那群混蛋。”

“我的好几个生意都因为他的原因告吹了。”

“要给那个叫琴酒的杀手也邮寄过去一份吗?说不定他会喜欢的。”

“做饭的录像早就准备好了,真不知道那时候那个杀手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啊!不过,也不知道那家伙的味道会怎么样,听说锻炼过度会有些柴吧?”

“哈哈哈哈哈……”

不断回荡着的声音,彰显着客人们非常满意,不过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除了人多了一点之外,这是最好的一次用餐体验。而人多有什么呢?可以吃的东西也变多了。

他们忍不住去思考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那都是他们的杰作。把农民从田地里驱赶出来,自己的孩子半夜开着车在路上狂飙,看着陪酒女喝下足以致死量的酒精,吃掉了那些孩子……

他们不需要逼迫,有无数人愿意为他们跪下,将金钱源源不断地送上。而他们只要将身上的九牛一毛拿出来合法避税,他们就是大慈善家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践踏着数不清的国民,他们嘲笑着那些为了一餐一饭兢兢业业的人,嘲笑着加班到凌晨,却连一杯咖啡都不舍得买的人。

嘲笑着被他们吃掉的人。

被切开的肉和内脏汁水丰盈、调味得当,被咀嚼的时候可以感觉到鲜嫩的味道在口中绽放。明明已经被煮熟了,却还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带着一种莫名的生命力。好像吃下去的话,自己身上原本的那些旧疾就能消失一样。

身体变得健壮,心跳变得稳定,呼吸变得顺畅,甚至就连原本萎靡的某些器官,也一点点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