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缓缓睁开了双眼。
自纳米机器人暂时失去活性以来,总是伴随着他的痛楚得到了缓解,难得的轻松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天花板,在白色,或者说曾经是白色的涂层上已经有了焦黄的色泽,但是并没有什么污渍。药水顺着针头流进他的血液里,葡萄糖和抗生素,他想,他可以大概猜出药剂的配方,没有什么危险。
他被人救了,琴酒想,这个念头里带着嘲讽的嗤笑。他被人,被某个或者某些大发善心的家伙救了,正在治疗。那些人知道他们救的人其实是一个恶魔吗?或许是不知道的吧。老好人就是这样的东西,在什么都没有摸清的情况下自顾自伸出手来,然后一败涂地。
有种可笑的感觉。
于是他就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似乎惊扰到了谁,从地面上爬起一个青年,青年揉搓着眼睛,给他换了个吊瓶。琴酒看到那个人,个子不算太高,头发盘起来,穿着一身被洗得发黄的白大褂。
然后青年转过头看向琴酒,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甚至还有些发青。但憔悴的模样似乎完全无损于他的美——并不是所谓的俊美,而是更加柔和与鲜艳的。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黄沙和废墟之中开出的花朵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不要说,安静休息和治疗,”青年说,琴酒能够听出他声音里的有气无力,“看样子你是左撇子,所以针打在右手了,如果渴的话喝点水,要上厕所你应该可以自己去,包括这一瓶吊完了,你也可以自己拔针,雇佣兵有这种本事。”
一边说着,青年一边走到药柜的边上掏出一把钥匙来。他拿出一罐蜂蜜,舀了两勺放进温水里搅拌,然后又把它锁回去。琴酒接过温水,把杯子放在床头。
“你……”
“我现在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因为我要休息了,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对了,洗手间在右边,有水龙头那里就是,隔间有挂药瓶的钩子。”他说,琴酒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到青年睡回到地铺上。